绕出,接了半杯温水放到季杭手边,这次等人吃得干干净净又喝过喝过水后才揶揄,“你是故意来砸师兄场子的?那么大火气。”

食物带来的满足感差点儿就让季杭忘了方才的尴尬场面。

“没忍住……”他抽了纸巾擦嘴,素来沉稳刻板的口气里,染上几分太过罕见的孩子气,“不过师兄脾气变好了,要是放从前,板子早拿出来了。”

“少给我按罪名,”颜庭安笑,他的声线柔软,像外头的雪,“你师兄可没有打学生的好习惯。”

“嗯,只打师弟。”

颜庭安在整个外科领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学生们都愿意跟他上台查房,手术室的护士们看见他也总是笑面桃花的,技艺卓群又丝毫不摆架子,即便是教训也不至于疾言厉色,仅仅是那几个亲近的学生,才有机会听到他温温和和说重话的样子。

大家都将这种仿佛与身俱来的儒雅气质归功于深厚的家学,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颜庭安的童年境遇,更是无法想象,他会因为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错误,对谁以藤条板子加身。当然,还是眉眼温和地笑着,“这种水准的题还答不上来的话,你好意思不挨打?”

肯定是要打的……可齿间牙根还留有师兄的味道,自然忍不住得寸进尺地顶嘴,“区别对待。”

“区别?”颜庭安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白色文件夹,有些好笑地反驳,“要是小远答不出个所以然,你还能忍住不动手了?”

上午还因为术中冲洗枪喷到自己脸上而狠狠打了人五个板子的季哥哥,这会儿倒是信心十足了,“他不至于答不出。”

颜庭安兀自摇了摇头,视线收回到手里的册子上,高挺的眉骨在双颊上打出阴影,更突显垂落下来的眼眸之深邃,让人辨不清情绪,他略略沉静,而后悄无声息地敛起笑颜,“今晚有空?”

搁在腿面上的右手忽而一攥,手心是软绵绵的纸巾团。

季杭微微抬眸,目光里还留有颤动后的余波,原地站了起来,“嗯,要小杭过来吗?”

白雪皑皑,夜风瑟瑟,流云托月,不见星芒。这场初雪,出奇得大,整个B市都被盖上了一层软绵绵的羊毛毯子,显得分外干净。

季杭是喜温动物,家中暖气温度调得偏高,颜庭安顶着纵身的雪花进门不到半分钟,上衣外套就都湿透了。

单穿一件棉质长袖家居服,还将袖管撸到小臂上缘的季杭从厨房跑出来,“师兄没带伞?”

颜庭安颇为奇怪地扫了人一眼,“下雪打什么伞。”

他明察秋毫的师兄总是对的,季杭只得从洗衣间内搬出脏衣篮,将潮湿的外套扔了进去,再要上楼去找家居服,却被人果断阻止了。

“不用,忙完了就过来。”

季杭站在原地望向径直朝着他书房走去的颜庭安,背影一如既往地闲适潇洒,可是他心里却荡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庭安哥今天心情不好,”喉结滚动,半嘱咐半警告地对身边满脸莫名的安寄远说,“你乖一点。”

书房被颜庭安身上混合了寒夜凉意的融雪气味占据,空气里从昨夜残留下来的淡淡茶香很快就消失在了鼻尖,季杭皱着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已然恢复了肃穆干净的笃然神色,熟知却根本抵不过颜庭安淡淡浮起在嘴角的三分哂笑。

“这是什么意思?”修长的手指怔怔指向书桌正中放着的长方形盒子。

师兄脸上铺陈的那点笑意,就好像突如其来的夜风,将季杭做了一下午心理建设后戴上的那顶名为“坦然自若”的帽子吹得东倒西歪。他没有说话,依旧凝着眉站得英挺笔直,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服愣是被穿出额外的硬冷气质。

颜庭安的目光沉和而柔软,一点儿都没有严冬的戾气,只是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