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冷峻下来的气氛,让弱小无助的食物链底端安寄远尴尬地放下了筷子,眼神扫过身边那身着柔软的家居服,坐姿却逐渐趋于特种军战士的哥哥看去。
颜庭安点了点安弟弟的盘子,“你吃你的。”
若说世界上有人能够从如此温暖和煦阳的眼神中透出冷冽的责备和不满,有人能同时拥有包容和严厉的气场,这在认识颜庭安之前,季杭是绝不会相信的。
颜庭安一个字都未说便收回了目光,可那眼神的威慑力,却足以让季杭默默低头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饺子,并且其影响源远流长,一连好多年体检测重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季主任总要足足灌下五六瓶矿泉水才敢上称。
危难关头前的镇定自若,雍·容不迫,众难群疑时的成竹在胸又不矜不伐,都是无数个细小而不起眼的习惯和日复一日的自律自严堆砌而起的。
即便白天的论·坛内容甚是平平,季杭仍凭借着自己三心二意腾出的精力,做了详实的听讲笔记和文·献检·索。每一个演讲人的主要观点,论述依据,引据的论文和实验,哪怕非神外领域的内容不必深入调·研,也要求自己对基础的概念和动态有所了解。
如此想来,这还是师兄帮他养成的众多良好习惯之一。
只是,如果说开始时一边刷论文一边还能零散听进去一些,那见到颜庭安后,薄薄的鼓膜就好像变成了高反弹材料,那些内容在触碰到自己听神经之前,就被弹开八百里远了。
可偏偏,笔记做到那里,却是写得最为流畅,细致又深刻的。原因为何,颜庭安大抵能猜到。
“看过文章了?”
季杭眼光轻轻波动,他站在书房正中间,熟悉又陌生的位置,暗暗探了眼随意靠在书桌前的师兄,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这两年内,颜庭安发表的七篇论·文,手中四个在研课题,和偶尔发布在学校内网上的公开课,季杭一点没落下得逐字逐句读了。
其实,季杭早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知识面局限狭隘又缺乏临床经验的住院医了,就算是两年前,也不用师兄日常替他检查作业。
可是鉴于颜庭安毫不避讳地嫌弃了他缝合绿萝的手法,继而又对他切配帮厨的态度表达出不满,季杭便自然不能无视师兄饭后便跟自己进书房,坐在对面沙发上等他处理工作的耐心,非常识相地双手呈上了。
然,换来的只有淡淡四个字,“差强人意。”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没怎么听,看到师兄太惊讶了。”季杭嘴上这么解释,心下其实还是特别坦荡的,师兄自是不会为这些事情施予责备。他抬头对上那束清悠的目光,踌躇满志的季主任,竟有些实属罕见的羞赧,“更多的还是开心。”
颜庭安扭身将手里的两页纸轻放在书桌上,两腿交叠斜斜靠在桌沿,调侃地歪着脑袋,“不是挺能忍的吗,都两年了,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大概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
季杭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蜷握起来。
轻轻缓缓,不疾不徐,带着阅历和年龄炼筑起来的从容内敛,原地跪在了人的身边,膝盖落地都无声无息。
两人本就面对面站着间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这一跪,季杭的上半身基本就贴着颜庭安的腿·侧,眼帘下便是师兄熨烫得笔挺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沉黑西·裤。
颜庭安又笑了,这下笑得更深更沉,鼻息温婉,好像马上就要从喉间发出声来。
“两年过去,还是倔成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两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点没有质问或责备,仿佛只是简单的陈述,可季杭的心却是骤然一紧,两年都不曾有过的压迫感慢慢开始侵蚀他的神经。
但,他的背脊依旧笔挺纤直,脖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