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重重砸在原木桌面,沈寂喉间滚动着压抑的低吼:“这个人是谁?”
阮星遥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迟迟未落,少年灿烂的笑容仿佛刺痛了她。
“......高中同学。”她终于开口,尾音轻颤。
“只是同学?”沈寂烦躁地扯开领带,冷笑了一声,“那为什么你会在睡梦中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时,眼神那么恍惚?”
他俯身逼近她,“阮星遥,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他?”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坝,阮星遥望着玻璃幕墙上倒映的自己,那些被刻意遗忘过的噩梦,仿佛就在眼前:
祠堂里摇晃的铜铃,耳边呢喃的咒语......一切都那么晦暗,那么可怖。
唯一闪闪发光的,是时屿带着血痕却依然倔强的笑脸。
“他确实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前后桌。我那时候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他锲而不舍地找我聊天。他还说,要和我考一个大学,要一起去看海......”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嗓音沙哑:“可是,高考结束后,为了弟弟的彩礼,我被家里卖给村长,他们说我八字合适,要把我......沉河祭神。”
沈寂一怔。
“时屿来给我送大学录取通知书,发现我被关了起来。”
她的眼底一片荒芜,好像所有的繁盛,所有的快乐,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他把我救了出来,带着我往外跑......为了掩护我,他留在了后面,被......被村长带人活活打死,尸体丢进了河里。”
“而我......”
“我逃了出去,被警察救走,在妇联的支持下,上了大学。”
沈寂呼吸一滞。
“医生说,我受了太大刺激,选择性遗忘了那段往事。”她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可怕,“直到上次车祸后,我想起了一些,后来在记忆干预下,我全部想起来了。”
她最终还是想起来了,十八岁那年的盛夏。
她被捆在祠堂的柱子上,粗粝的麻绳陷入皮肉,河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突然,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阮星遥!”
时屿浑身湿透,白衬衫沾满泥浆,手里紧紧攥着A大的录取通知书。
他的膝盖还在流血,显然是一路摔爬着上山的。
“你考上了,你考上A大了!我带你去上大学!”
“哪来的小畜生!”看守的村民抡起锄头。
时屿的手臂被锄头重重地砸了一下,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他打倒了那个村民,牵着她的手,在雨后的山林里狂奔。
可他们要对抗的,是绵延千百年的迷信愚昧,是一整个村子的团结一致,哪有那么容易跑脱呢?
很快他们就要被追上了,时屿一把扯过她身上那件鲜红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我们分两个方向跑,我来拖住他们。”
她还在怔愣,他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快走!不要回头!”
记忆中英勇无畏的少年,与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她轻轻抚上沈寂的脸,指尖冰凉。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熟悉。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因为,你和时屿,真的很像。”
沈寂猛地后退一步,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
原来她爱的一直是那个死去的少年。
原来她的飞蛾扑火,她的痴心一片,都不是为了他。
原来这场荒唐的纠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很想恨阮星遥,可是看着她那双悲痛欲绝的眸子,他发现自己很难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