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掌控在?心?,你也不行,既然遇见了,不如从心?而为,就当是放过自己。”
夜风冷冽,廊下一时无言。
太子看?着皎然的月,眼前?又出现?那双倔强漂亮的眼睛,从前?一双澄澈莹润的秋水眸被浓郁的情绪占据,咄咄逼人又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瞪着他,非要求个答案。
太子从前?并非没有桃花,相反的,有很多,粉色的青涩甜美,白色的谨慎畏怯,黑色的暗藏剧毒,只有这么?一朵浓艳明丽的红,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坦荡浓烈得让人心?悸。
“覆川,你瞧,虐杀兄弟,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此冷情果决,狠辣残酷,你生来就该坐那个孤家?寡人的位置。”
沙哑的、愉悦的笑声在?太子耳边响起,熹宁帝从前?方走过来,伸手摘掉他肩上的落叶,一眼未看?与野猪钉死在?一起的三皇子。
“覆川,你比你的哥哥们出息多了,子不肖父,”熹宁帝微微一笑,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子……最肖父。”
这句话是一个诅咒,无数次午夜梦回,太子都?清楚地记得熹宁帝眼中的狂喜和?欣慰。
可不知何?时,他梦里又多出一道清越的声音,不知从哪个疙瘩缝隙里挤撞进来,就凑在?他身边,耳边,轻轻的,像秋风一样吹过
“殿下,你杀三皇子的时候,到底害不害怕?”
在?杨柳岸的房间里,裴溪亭坐在?他身边,不想扒拉琴谱了,就非要和?他说话,偶尔说今日吃了什么?,偶尔却?要说说皇室秘辛。只是那语气里没有试探,只有疑问,好像和?那句“张记的冰雪元子咋能?那么?难吃”别无二致。
“你问这句话的时候,害不害怕?”彼时,太子这般回答。
“我不害怕。”裴溪亭说,“我觉得殿下对我挺纵容的。”
“恃宠生娇没有好下场。”
裴溪亭噎了噎,说:“哎呀,我就和?您聊聊天,别搞得跟我要密谋什么?大事一样。出门在?外,不要端着太子殿下的腔调,很累的,付兄~”
“你觉得我害不害怕?”
裴溪亭敢怒不敢言,自以为很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我还问您干嘛?”
太子假装没有看?见那个小白眼。
“我就知道,比起血缘亲缘,您更在?乎两个人之间的真正情谊,因此在?您心?里,游大人的弟弟比您的皇兄更要紧。三皇子买凶刺杀您,游竫英勇护主,您秋后算账不论是为他报仇还是立威,都?无可厚非。可在?旁人看?来,三皇子才?是您的血亲,而游竫只是您的下属,且两人身份有尊卑,所以不说您有情有义,只说您六亲不认。”裴溪亭歪了歪头,用琴谱撑着自己的下巴,“我不知道您是否全然不顾忌旁人的看?法说法,也知道无论再强大冷硬的人,只要血是热的,就无法时时刻刻都?无坚不摧、无波无澜,所以才?无法确定您到底怕不怕。”
“我若说半点不怕,你会害怕吗?”
“倒是不会,我又不是三皇子,我对您没啥坏心?眼。”裴溪亭说,“而且,我觉得您人挺好的。”
太子侧目,“我好?”
“是啊。第一,您是个好上官,下面的人只要勤恳办事、忠心?不二,您都?没有亏待的,古往今来,能?做到这点的上官真不多。第二,您是个好太子,黜贪官惩恶吏,减免赋税体恤百姓,知人善用,不拘门第。第三,您是个好叔叔好弟弟,把小皇孙养在?身边,没有苛待,仔细教导。第四,您是个好老师,”裴溪亭眨了下眼睛,笑着说,“对学生耐心?教导,尽职尽责,让学生心?里特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