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瘦,脚腕也伶仃可握,白得细腻光滑,宛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触碰到皮/肉的拇指指腹隐约发烫,太子却没松手,只是抬眼看向无知无觉的裴溪亭。
窗外夜风喧嚣,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收回晦暗不明的目光,将裴溪亭的袜子提上去?,收回了手。
他起身去?床上拿了薄被?,被?子底下的东西跟着抖落在地,精装薄本,写着《石榴花夜记》,其中一页夹着的书笺也跟着掉出了一截尾巴。
“君兮君不知。”
是裴溪亭的字。
太子看着书笺的一角,俯身将它往下抽了抽,被?掩盖的两个?字终于?露了出来。
“心悦。”
心悦君兮君不知。
裴溪亭把?《越人歌》认真?抄了百遍,太子一字不落地检查了百遍,可这?两个?字映入眼帘时,太子却为之哗然。
屋中安静许久,太子将书笺推回去?,将书拾起来放回床上,折身回到榻边替裴溪亭盖上薄被?。
那张酣睡的脸恬淡漂亮,太子看了许久,才转身出了房门。
胡顺儿没敢抬头,听见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响,随后?是太子的声音:“不忮近来如何?”
“回殿下的话,主人一切安好。”胡顺儿舔了下嘴唇,斟酌着说?,“小的对裴文书没有半分?坏心,只是想把?人带回西南。”
太子走下阶梯,说?:“不忮是如何吩咐你的?”
胡顺儿起身跟上太子,说?:“主人说?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就?成。”
暗卫上前?推开门,太子迈步出去?,淡声说?:“你不是元方的对手,又如何让他缺胳膊少腿?”
“这?……您说?的有道理。”胡顺儿惆怅地说?,“那小的何去?何从?求殿下给指条明路。”
太子上了马车,淡声说?:“回去?就?跟你主人说?,人在邺京找了门活计,过得快活,若他连缺胳膊少腿都舍不得,不如任之潇洒。”
胡顺儿为难地笑了笑,“主人找了两三年才把?人找着,哪能放咯?”
“那就?让你主人想明白了,他肯不肯不计代价地把?人带回去?。想明白之前?,人就?放这?儿,由我看着,出不了大?事。”太子挑开车帘,淡淡地看了眼胡顺儿,“你们的家?务事,随你们折腾,可不能把?我的人误伤了。”
胡顺儿心里一跳,连忙说?:“殿下放心,小的哪敢对裴文书下手?不是小的求赏,小的先前?还帮裴文书处理了好几波暗自窥探的老鼠呢!”
太子“嗯”了一声,随手从匣子里取出一袋金锭抛给胡顺儿,说?:“我替裴文书把?工钱结了,明日去?趟笼鹤司,帮我带两壶桂花酒给你家?主人。”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胡顺儿喜气洋洋地谢了恩,待目送马车离去?,这?才晃着钱袋子溜了。
结果?刚拐了弯,面前?就?出现一道人影。
胡顺儿把?钱往怀里一揣,忌惮地说?:“你可别动我,我刚接了太子殿下的差遣!”
元方翻了个?白眼,说?:“回去?了就?不要再来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直接弄死你。”
“那你不如现在就?把?我弄死,反正我回去?也没好路!”胡顺儿这?两年为了找人是翻山越海,脚皮子都磨破了,好容易找到了,人不回去?,他在邺京和西南之间跑来跑去?,好好的杀手没得做,要改行写游记了!
他盯着元方,咬牙切齿地说?:“你够种别躲啊,跟老子回去?,到主人面前?把?话撂开!”
“我没种,我不敢,”元方诚实地说?,“所以我只能为难你。这?事说?起来怪你,你要是没找到我,也不必被?我为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