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命人给了她和云培峰一笔不菲的银两。
告诉云培峰,不许他们夫妻再出现在他眼前。
宋宛娘回去江南的路上,查出来有孕。
云培峰怒极,知道那是乔昀的种。
他想让她堕掉那一胎,
其实宋宛娘自己也不想要。
她不仅不想再生孩子,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那时的她,日子真的糟透了。
她悬了梁。
最后,居然没死。
不知道云培峰从哪找的神医,救下来了她,也保住了那一胎。
折磨了她那么久的云培峰,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从那之后,家里的姨娘没有了。
他说,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
折磨了她那么久,又和她说好好过日子。
宋宛娘那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身子虚弱,郎中说那胎打了,往后就不能生了。
云培峰最后把那胎留了下来。
他说生下来再掐死就是。
宋宛娘其实觉得无所谓。
孩子也好,她也好,活着也是受罪。
乔昀不会管她,自然也不会管这个孩子。
奸生子,本就不被期待,死了就死了罢。
她如此安慰自己,怀胎数月,只把那孩子,当冰冷的肉。
公婆不知这些旧事,来看望孕中的她,提了句,乔昀在京中娶了国公府的小姐,十里红妆。
宋宛娘听到乔昀的名字,怀胎不足八月,难产了。
孩子生下来。
一男一女。
模样都像乔昀和她。
她难产生了双子,身子大伤元气,郎中说,日后再也不能生了。
那时家中长子,已经有些养废了。
云培峰想留个男娃,以后为家中所用,帮着长子支应门户。
宋宛娘看着那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眼见那女娃娃眨着眼冲她笑,突然掉了眼泪。
她很久没哭了,可看着那小女娃,却忍不住掉泪。
云培峰见她连生产时都没掉一滴泪,竟瞧着那女娃娃哭了。
不知怎的,最后没杀那孩子,只把她送去了西北给祖父母养着。
后来的那些年月,宋宛娘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再想起从前,
她不敢想起少女时孤勇烂漫的从前,学着像江南大多数女子妇人的样子,和每一个出嫁生育的妇人,一模一样。
她重男轻女,她以夫为天,她唾弃淫奔不贞的自己。
她一遍遍在心底告诉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淫奔失贞,才活该不被人善待。
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麻木,又可悲。
终于,才熬到了如今。
只是她的女儿,太像她了。
以至于她害怕。
害怕有一天,她的女儿有了喜欢的人,也似自己从前那般为了情爱二字不管不顾。
她宁肯她的女儿和江南无数的闺秀一样,听话乖巧无知无觉,永远不知道喜欢情爱是何物,盲婚哑嫁父母之命,也不愿她似自己一般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她早早教她,所以她告诉她,女子贞洁比天大,情爱感知最无用。
所以她宁肯把她养成无知无觉的泥俑木偶,也不要她来日自己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