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云乔的姑娘,是主公的孩子吗?”
正在手边擦着灰尘的摆件,突地从云夫人手里滑落。
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云夫人叹了声,屈膝去捡地上的碎片。
碎瓷把她指腹刺出血珠,她似不知道疼一般,一块块捡起捧在手上。
到最后,捡到那最后一块儿时,却突地把手里一捧的碎瓷片,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瓷瓶四溅开来,甚至有些,砸在她脸上,划破她苍老的,已无半分少女美貌的面庞。
麻木的,沉黯的人,像是一瞬间被撕裂。
鲜红的血珠,满头的白发,和已经不再鲜亮的老妪。
立在一地狼藉中,怒目看向他。
“谁让你来问的!你主子吗?”
她浑身尖刺,脸上手上,都是血。
刘先生甚至不敢近前。
他沉默好半晌,才艰难回道:“主子多年前便已离世,战死西北阵前马革裹尸。”
马革裹尸……
云夫人突地笑了,笑眼中,带着泪光。
“马革裹尸……多好啊。”
那个人,活着惊才艳绝,死得也如此耀眼。
和她这样灰尘一样的人,真是天壤之别。
她扬手抹泪,终是没让自己多狼狈。
缓声道:
“她不是乔昀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我在云家生下的孩子。”
刘先生根本不信,那女娘,活脱脱就是乔昀和眼前的宋宛娘的骨肉,没有一点像那个云家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是云家女。
想起当初旧事,刘先生隐有些猜测她不愿意承认孩子身世的缘由。
忙开口道:“当年的事,主公他……”
“当年是我自甘下贱,如今也已吃尽苦果,先生不必再提。”
成婚前夜逃婚,孤身打马千里去西北寻他,雪夜里在他门前长立。
凌晨月光下,顶着满身风雪,在他开门的那刻,扑进他怀里,同他道,她不想嫁云家大郎,她只想嫁他。
可她守在他身边数月,等来的,是接了他书信,来带她走的云家大郎云培峰。
她哭哑了嗓子,他也没回头,就这样,把她送上云家大郎的马车。
她心心念念,逃婚也要嫁的情郎,逼她回去完婚。
她哭着嫁了,新婚夜不肯洞房,当晚就挨了打。
云培峰记恨她淫奔,瞧不起她,轻贱她。
却又非要娶她,非要她给云家生孩子。
生下长子后,云培峰突然带她入京。
说什么要科考,实则却是带她来见那时已经功成名就的乔昀。
乔昀是云家养子,云培峰同他有养兄弟的情分在,见他不难。
时隔多年未见,宋宛娘看着那个满身杀伐眉眼依旧俊雅非凡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可那个人,只看了她一眼,便冷漠地避开了眼神。
好像西北雪夜那数个月的亲昵,真的就只是她一厢情愿。
后来一壶酒,云培峰把她送到了乔昀床上。
她的夫君,掐着她的脖子道,你不是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吗,我成全你,你好好伺候他一场,多向他要些好处,他如今发达了,身边却没有女人,说不准,还念着你呢。
那晚床榻之上,他喝得半醉,对她的确温柔。
以至于宋宛娘自己都迷了眼迷了心。
她睡去时想,等他醒了,她一定要告诉他,这些年她过得很苦很苦,她很想很想他。
也一定要问问他,当初究竟为何逼她回去嫁人。
可是醒来后,她等到的,是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