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1 / 2)

云母闻言目光微闪,答道:

“失贞不洁的女子,苟且偷生的活着,也是让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还不如早早自己死了干净痛快,何必忍辱偷生,受一辈子旁人指指点点,你一个出身高贵的男子,哪里懂得这世道失贞女子的艰难,我要她去死,也是为她好!”

这一番话入耳,萧璟冷笑不已,也算彻底明白云家究竟是个什么魔窟,云乔这母亲,又是个怎样缠着云乔脖颈,几乎要将她勒死的绳索。

她有一个这样的母亲,想来该是极为辛苦的长大。

萧璟低垂眼帘,隐隐明白当初在沈家,为何云乔是那样逆来顺受的模样。

有个这样的母亲,日日在跟前耳提面命的规训,云乔可不就活成了泥人木偶一样的脾性。

萧璟冷冷收回视线,嗤笑了声道:“失贞不洁也好,二嫁之妇也罢,她只要乖乖呆在孤身边,必不会受这世道半分指摘。”

话落,抬步往厅堂门外走。

云乔母亲闻言闭了闭眼,攥着自己儿子手的动作微僵,低垂下的唇角隐带苦笑,脱力跌跪在一旁。

她心底既苦涩又释然,目光低垂,复杂难言。

闭了闭眸,心底叹息道,

瞧,她的女儿到底命好,比她有福气。

便是失贞不洁,做了世道不容之事,起码,起码还有人,愿意护着,不必如她当年那般,一时为情所迷糊涂,最后落得一生难堪。

只希望,出身高贵的太子爷言而有信,日后便是君恩不再,也给云乔几分庇护。

如此,也算是云乔生了那张绝色容貌的一点幸运。

云母已是白发老妪,她跌跪在地上,袖中的手,抖了又抖,露出颜色老旧的衣袖里,一只古朴陈旧的木镯子。

萧璟行过她跟前,不经意瞧见那镯子,猛地顿住了步伐。

木制的镯子便宜轻贱,满街都是。

可这只镯子上的花纹,极为特殊。

萧璟少年时,也曾见过一只。

那时是在西北,明宁父亲乔昀将军重伤垂死之际,从怀里拿出那只玉镯,嘱咐他妥帖收着,不要让战场上的死气血污,染脏了那镯子,要萧璟来日为他移陵江南,把那镯子同他合葬。

乔昀娶的妻子,是京中荣国公的嫡女,他也只有明宁一个女儿。

并无妾室通房,多年来只得一女,亦不曾为子嗣纳妾。

京中都传,西北守将乔昀和国公爷的嫡女,鹣鲽情深。

萧璟是到了西北后,才知道乔昀一心扑在疆场上,多年来从未回过家中后宅,连明宁,都很少见她这位父亲。

萧璟少时在西北军中历练,乔昀亲自教导他兵书武功,同他有师生之谊。

后来,明宁生母,乔昀的妻子,险些害得西北全境沦于敌手,乔昀手刃妻子,自己也以身殉城。

那一年,西北血流成河。

也是自那次之后,多年来中原都无把握去同漠北再打上一仗,只能勉力维持着西北的军防。

当初萧璟为乔昀夫妻收尸,撑住了风雨飘摇的西北。

他念着乔昀多年戍边卫国的功绩,不忍心让他死后受世人唾骂,于是为他隐瞒了那桩事,给了他和妻子双双以身殉国的哀荣,又为他唯一的女儿,明宁,求了郡主之位。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少年时那位师父了。

今日,却在云乔母亲腕上,瞧见了这只,和乔昀死前交给他那只,花纹一模一样的镯子。

萧璟脚步顿住,垂首打量那只镯子。

云乔母亲意识到他的视线在自己手腕镯子上打量,下意识放下袖子遮掩。

萧璟这才收回视线,抬眼看向云乔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