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些男人,口口声声骂我婊子,可谁伺候谁舒坦,还说不准呢。”
柳姨娘话落,从云乔耳边移开。
边抚脸大笑,边转身离去。
柳姨娘长于花楼,自幼见惯了肮脏龌龊,比云乔更懂得,如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所以很多事,她逼着自己去适应,去学着享受,然后一点点,变成少女时,最可怜的人,无望的沉沦。
云乔瞧着柳姨娘背影,好似看见那天撞见她被沈延庆压在身下,噙着泪的笑眼。
她在笑,朗声大笑,言语也句句荒唐。
可云乔心里知道,她只是没有地方哭,所以只能笑。
她只是过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不得不荒唐。
妻与妾,都是这家里,男人的物件。
唯一的差别,是妻子,偶尔,能被摆在台面上,得到一点点的尊重。
可是,归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从来都不由自主。
眼瞧着那柳姨娘身影走远,云乔怔怔出神。
一旁嬷嬷却蹙眉嗤道:
“这女人是疯子吧,胡言乱语什么!
姑娘莫听她胡扯,男尊女卑伦理纲常,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天理。女人榻上伺候夫君,自是天经地义,哪似她这般说的男人伺候女人,这不乱了天罡吗,真是荒唐!
何况女子贞洁那是顶顶要紧的玩意,她一个青楼妓女早没了自是嘴硬,您可不能不当回事。
莫怪嬷嬷多嘴,您本就是嫁过人后跟了主子的,若是不更加谨慎,难保主子心里那根刺不会冒出来扎人。
瞧瞧,今日来一趟沈家就差点被沈砚欺负了……”
嬷嬷说着,看着云乔身上沈砚咬得那牙印,叹了声嘱咐道:“今日这事,您能瞒下来的话,可千万别告诉主子,让主子知道了,怕是有的震怒呢……”
正说着,外头来了人,叩门催促。
“姑娘,时辰有些久了,该回去了。”
嬷嬷闻言住口,云乔回过神来,看向摇篮中的女儿。
小娃娃倒是争气,方才好一番闹腾,也没被吓到。
云乔伸手碰了碰孩子脸颊,嬷嬷瞧着,安慰道:“姑娘安心伺候主子,小姐这边嬷嬷我会好生照料的,待日后回长安,想来主子也会把小姐一道带走的。”
说着,便扶着云乔起身,小心的给她理好衣裙,又扶着了鬓边步摇。
云乔跟着外头催促的人,离开了沈府,待回到萧璟住处时,已是午后时分。
萧璟人立在桌案前,手里正提着画笔。
云乔踏进内室,萧璟抬眸看向她,启唇唤她:“过来。”
待得云乔走近桌案,他离得近了,当即就瞧出了云乔眼尾不对劲。
“哭了?”萧璟蹙眉问她。
云乔眼尾有些红,若不细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嬷嬷送她走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萧璟,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他看她哭过许多次,也最喜欢她掉眼泪的样子,自然记得清楚,所以,一眼就能瞧出不同。
云乔咬唇低首,没说话。
萧璟挑了挑眉,问她:“因着何事哭了?太久不见孩子?还是旁的事?”
他如此追问,云乔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萧璟摇头笑了,不再提这事,将笔搁在她手中,下颚埋在她肩窝,把人揽进怀里,低声道:
“来,最后几笔你来画,我瞧瞧养伤这些时日教的,可否学成出师。”
这段时日云乔养伤的日子百无聊赖,萧璟夜里偶尔给她念念那市井话本,白日便抽空教她作画。
云乔本就会画,萧璟教的倒也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