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关系!我等您。”
“我不会来……我太不好意思了,非常不好意思……”
“那您也许后天来,或者您再打电话。我在这里。这时候我总是在这里,上午也在。我在这里等您,请您别忘记这个。请您想想,我理解您。我非常理解您……”
“这可是……我无法相信……”
“是这样……”
“我还是要做!我要跳……”
“这我很能理解。换成是我,我或许也会那么做……”
“可这是不是一个罪孽……自杀?依您看,根据您的戒律?”
“我不想跟您谈罪孽……它不存在于像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谈谈您,谈谈我非常理解的您。慢,我随时都有时间给您……”
他跟昂热拉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电视节目早就结束了。荧光屏上黑乎乎的,有黄点在闪跳。电视台下班了。那个声音无比善良友好的牧师仍一直在讲,现在他对情况已了如指掌,昂热拉也能流利地讲话了。她不再哭,头脑清醒,威士忌的作用减弱了。
“您来找我吧。”年轻的牧师说。
“我不知道……”
“不一定在明天。随便什么时候。请您想想,现在有我在这里。一个您不认识的人。您在他面前不必戴起面具。您可以向他畅所欲言。任何时候,您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我理解您,完全理解您。”
“谢谢,”昂热拉说,一下子累得不得了,“谢谢……”她让话筒落回叉簧。紧接着她就睡着了,睡得那么深那么沉,一生中还从未有过。她和衣蟋坐在靠背椅里,灯开着,四台电视机开着,显示出空空的荧光屏,雨水滴落在平台上。
30
在尼斯上空陡直降落的飞机的航行灯闪烁着红白两色。昂热拉讲完后出现了一阵长长的沉默。她最后说:“当我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九点。我全身的每根骨头都疼。我的头难受得要命。”
“那您去找那位牧师了吗?”
她望着我。在客厅照过来的灯光反光下,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没有。”
“为什么不?”
“我太羞愧了。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