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乐伎乃是贱籍,贱籍之人一生不得与良人婚配,其后代亦如是?”
穆驰以为忆安不同意他与礼迁之事,紧张地表明决心,“小人知道!礼迁公子相貌出众勤劳善良,是小人一生不敢妄想拥有之人!如今小人也已经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断然不在意这些世俗偏见繁文缛节,只求与礼迁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望侧妃给小人这个机会!”
礼迁也抓住忆安的手,“我方才还同穆驰商量,成亲时你可定要前来祝贺。”
礼迁用手肘碰了碰站在一边的穆驰,“你说呢,穆驰?”
穆驰一脸老实巴交儿的样儿,重重点头,“嗯嗯,都听夫人的。侧妃,您可一定要来啊!”
相识多年,忆安从未听闻礼迁与人相爱,想必这次真是动了感情,知他确是笃定了心意,便笑着点了点头,“定当来贺。”
礼迁与穆驰的婚宴办得简单又隆重,礼迁为人热情大方,街里街外做生意的商贩都与礼迁交好,纷纷到场庆贺,连教坊司之前的两位月正都前来喝了杯喜酒。
忆安向两人表达了诚挚的祝福,之后便一个人坐在筵席最后一排的角落。
礼迁和穆驰都穿着简单的红色喜服,连盖头和头冠也无,他们尚且不甚宽裕,只将礼迁的乐器店布置了一番,准备了简单的几桌酒菜招待前来的好友,但情投意合的两人凑到一处便喜笑晏晏,四处充满欢声笑语,忆安在旁边瞧着,当真是羡慕不已。
今日大喜,忆安独自一人坐着,没吃几口菜,却喝了一杯又一杯,“真好,真好。。。”
礼迁准备的酒口感远比不上豫王府里的佳酿,却格外醉人,忆安知道自己会醉,却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将杯中酒干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醉了。”
来人将忆安手中的酒盅夺走,“不能喝便别喝这么多。”
筱云珩不知何时出现在礼迁的婚宴之上,他穿着寻常人家的朴素便装,正关切地望着忆安。
“酒盅还我,我没醉!”忆安拽住筱云珩的衣襟,不客气地锤了他一拳,随手抢过酒盅,又拿起酒壶开始倒酒。
筱云珩没办法,只得跟着坐下,从隔壁桌子顺过来一空杯子,“喜酒得一起喝,一个人喝什么意思?”
没过一会儿忆安就醉得很厉害了,意识不清,身体一下子歪倒,被筱云珩抱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
筱云珩无奈,“你忘了我与礼迁公子也是旧相识?”
忆安意识迷蒙,“嗯,他是认得你,我倒真是忘了。”
当日一别,筱云珩心中苦涩不已,语气中难掩责备,“忆安,你为何不等我?”
忆安虽然醉了,但也没糊涂,筱云珩的话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插在他已然千疮百孔的心上,他痛得流血,颤声回问,“我为何要等你?”
筱云珩语气略显冰冷,“你何时嫁给二哥的?”
忆安态度满不在乎,又斟了酒喝,“很久了,记不清了。”
他见筱云珩不吭声,以为他不满自己,便开始反问,“怎么,你都可以不遵约定,偏要我为你守身如玉?豫王殿下身份贵重,跟着他说不定,可以为我檀家冤死的孤魂做主申冤。”
听了忆安的话,筱云珩只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被冻住,他不可置信地继续发问,试图从忆安的惜字如金中寻出他被迫委身二哥的证据,“这些年,二哥待你可好?”
忆安出言毫不犹豫,“好啊,你看我如今,不是很好吗?”
事实已定,筱云珩的心凉了半截儿,他声音颤抖,出语决绝,“本还想与你共度一生,谁知你如今已经觅得良人过得幸福美满,那我也断然没有道理再纠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