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灭绝啊。”夜游神说,“我们不是还活着吗?”
“只剩下涅兰加一个虫母,而且他几乎是死了一次。”迷瘴说,“不算是灭绝吗?”
“涅兰加……几乎死了一次?”夜游神怀着恐惧和怀疑喃喃,扩张的瞳孔错愕地瞪着迷瘴,就仿佛说起非常遥远又没有确切定义的事物,如同一辈子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听人谈起大海。
“那时候只剩下他了。”迷瘴说,“那时候他还是只幼虫,没有谁能保护他。”
夜游神心神不宁地碰撞着自己的膝盖,放在大腿上的十指蜷曲。
“怎么可以那样!”他急促地喘息道,“除非我死掉,妈妈绝不会……有危险!”
“当然。”迷瘴说。
他有些无聊地移开了视线。他不是想和夜游神说这些。哪个族群成员不对虫巢忠心耿耿?他只是想找个谁显摆一下他对那场战争的研究。
但是族群之中没有谁理解他。
他们不明白探究那场战争的意义,大部分虫族都是短视的野兽。迷瘴却整日生活在随时可能会被人类毁灭的恐惧之中,几年前人类的袭击差一点就杀了他。如果差点死的不是他而是涅兰加呢?如果死的不是别的虫而刚好就是涅兰加呢?
虫巢中谁死掉都可以。唯独绝不能是涅兰加。
迷瘴不敢赌这可能性。
人类是追在虫巢后的愤怒的竞争者和掠食者,迷瘴不允许自己不了解当前的大敌。
坐到会议室里时,夜游神更加不自在了。
与会的每个人都西装革履,越看夜游神越觉得身上这副装束令人窒息。打蜡的地板太光滑,和皮鞋的摩擦让他浑身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