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种行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难道不是决策者一个指令,别人都执行就可以了吗?

夜游神的大脑越来越空白,会议进行到一半他还不知道主题是什么。当他发着呆,穿着袜子的脚在鞋里开始摩擦后跟时,隐藏着的触角忽然动了动,差点冒出来。他一个激灵,转头看向迷瘴。

迷瘴神情专注,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注意这个人。】他示意,【是个难缠的敌人。】

夜游神立刻紧绷起来,严阵以待地望向正在发言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军装、挺年轻的男人,金发一丝不苟地扣在帽子底下,严厉的钴蓝色眼睛嵌在深凹的眼窝里,上方压着习惯性微皱的眉毛。他没有佩绶带也没有挂任何勋章,夜游神认不出他的肩章代表的意味。

【弗朗西斯·楼庭。】迷瘴弯曲起食指,摩挲着嘴唇,【上次人类袭击我们时他就在。顽固的主战派,被害妄想症的人类至上主义者,贵族,从不屈服的狗东西……】

【要杀了他?】夜游神问。

【不不。】迷瘴把中间的指节含进嘴里,若有所思,【我有些东西想从他那儿知道。】

“……我们不能忽视虫族的威胁性,一直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虫母已经死亡。”弗朗西斯这样说,沉稳的声音带着无可辩驳的力量,“我们花了多少代价才几乎灭绝虫族?一旦它们繁殖出新的虫母,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迷瘴微微抬起手,表示他有话要说。

“军部很相信虫母没有死?有证据吗?”他平静得好像所谓的“虫母”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对虫族作战的预备活动要消耗大量资源,要是根本没有虫族,您对浪费的资源负责吗?”

“事实证明这只虫母有非同寻常的生命力,在科学院所有数据都表明它已经死亡的时候它甚至在休眠中完成了成长羽化。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弗朗西斯道,“这不是一只该由常理揣度的虫母,要是它的族群开始扩张,造成的损失,难道议院来负责吗?”

涅兰加确实是一位不能用常理揣度的虫母。迷瘴心想,甚至与有荣焉地微笑起来。

“我注意到将军一直没提起上次我们提出的要求:对议院公开军部的对虫族特别武器。”迷瘴说,“我们对这种只存在于作战报告里的杀伤性武器存有疑虑。它为什么只会杀死虫族?它是否对人类有危害?会不会污染环境?我们需要了解它的原理,并进行评估。”

弗朗西斯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得更深了。

“这件事我们内部仍在讨论。”他生硬地说,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会议结束前夜游神就睡着了,与会人员们陆陆续续散去的时候,他才猛地惊醒过来。迷瘴正在收起电子笔和记录本,夜游神就也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两下。

他们走出会议室。这座首都星的皇室行宫在皇权衰落之前就已经充作了政府办公场所,皇室的痕迹只留下几百年前特供宫殿的天然浮云纹白石。走廊宽敞得能跑马,一侧是柱子,柱子外就是花园。

【我想回去了。】夜游神蔫蔫的,【好无聊,我想妈妈。】

没长大的虫宝宝。迷瘴想。夜游神的咕哝却也引起他周身的痒意,他下意识想摸口袋里的迷幻剂,接着想起现在身上不可能有。随即他的动作停住了。

前方的拐角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弗朗西斯·楼庭。

夜游神吓了一跳,赶紧稳住自己。迷瘴迅速挂起他那政客式的笑容迎上去寒暄,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寒暄的。弗朗西斯不冷不热地应了几句,好似完全没有发现迷瘴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

“那么我就祝将军武运昌隆了。”最后迷瘴说。

“同祝。”弗朗西斯像是生怕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