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千宁也来陪她睡的缘故,搂着怀中软软的小人儿,她的心不自觉便温和起来,

“宁儿,这些天,在宫里过得好么?祖父祖母待你好么?”

其实她知道,女儿被封了公主,自然是一等一的受宠。

可她总忍不住这样问她,她总是生怕她有半分不好。

果然,千宁答:“很好,母亲,我过得很好。”

想了想,她又小声说道:“有了以前的对比,就觉得现在更好了,母亲,我不是嫉妒哥哥,但我真的觉得他好幸福。”

一番话,让姜清月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旋即便是猝不及防两行清泪落下,她轻轻拍了千宁的背,抑制着心里的酸楚,和,缓缓溢出的那一抹清明。

次日一早,姜清月便如约去了昭阳殿。

父女俩下完一盘棋,正当皇上感叹姜清月棋艺越发精湛之时,她忽然便开了口:“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下棋下到高兴处,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你说!”

“边疆苦寒,恐谢家两名姨娘身量单薄,受不得这般苦楚,还望父皇开恩,允他们留在京都思过。”

此言一出,皇帝霎时间便冷了脸色。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姜清月眉眼静默:“没有人教,是儿臣自己想来。”

皇帝深深看着她:“谢家遭难,你不为夫婿求,不为公婆求,竟只为你御下的两名姨娘求?清月,你是如何想的?”

帝王之心,何其敏锐。

从姜清月求情的话一落下,他便早已洞悉她的真实意图。

是以,对宸贵妃的猜忌,便有多了几分。

可姜清月温言莞尔,眉眼温和:“父皇与宸母妃恩爱多年,必然也不忍见她伤心磋磨,为何又执意在这等小事上与她过不去呢?”

明人不说暗话。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忽而,深沉的笑了一声:“倘若朕执意要与她过不去呢?”

姜清月也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可是父皇,此事并非你所愿,不是么?正如当年您以贵妃之礼迎她入宫,连她的孩子都赐了姜姓,如此情深义重,只为博得佳人欢欣,既如此,又怎可能去对她不满三岁的孩儿下手?”

一直说到这里,皇帝的面色终于还是出现了几分迟疑。

他抬头,看着姜清月,不语,却凭白多了几分暗流涌动的压抑。

“你想说什么?”

对着眼前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没有猜忌,却有着深深的惊惑。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宸贵妃求到她跟前,竟连这等私隐过往都告知与她了么?

皇帝的神色忽然便染上几分怒气。

姜清月只作不知,缓缓抿了一口茶,继而再次开口:“父皇,儿臣只是想说,你当年便不想做的事情,又何必执意在多年之后,莫须有担了这恶名。”

姜清月从昭阳殿出来的时候,天气晴朗,和风煦煦。

她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萦绕心头的很多事情,一夕之间都得到了解决。

那些她曾以为走不过的迷雾重重,那些她始终三缄其口,避而不谈的荒谬往事,终还是在春风吹拂中有了答案。

岁月无声,世人无情。

不过尔尔。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凭空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忽然便窜进她脑海,让她前世今生都想不到答案的人。

一回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灿若天光的面容,

“清月。”

她些许怔愣,而后,莞尔:“阿兄,怎么今日得空入宫了?”

姜淮初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