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满腹言语竟堵在喉咙,对上千宁嘲讽的神色,半晌,他也只得憋出一句,“旭儿并没有你说的那样糟糕,他认字,也明理......”
“旭儿?”千宁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止不住上扬,细看之下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讽刺:“你还当你与那外室的宝贝是千旭哥哥么?谢景行,你当真愚蠢至极!”
谢景行到底还是蹙了眉,望向她,神情有几分不悦:“你此话何意.....”
千宁冷笑着,步步上前,一字一句,就此揭开了这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你以为,当年那个偷天换日的孩子,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谢景行蓦然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他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骤然间变得惊恐。
“你,你.....”
千宁微笑:“你以为,前日林姨娘为何要拿刀砍你?”
电光火石间,谢景行全明白了。
他的嗓子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可他浑身是伤,费劲之下撕扯着伤口剧痛,连带着嗓音也是嘶哑的难听。
饶是如此,泪珠仍然止不住的洒落:“你说,你说.....那个孩子,并不是旭儿.....”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此生从未有此荒谬之事,可千宁却只是淡淡浮起一抹笑意,
“是啊,谢景行,自作自受的结果,如何?”
千宁出去的时候,姜清月正坐立难安着,脚步在廊下来回徘徊。
及至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动,她这才眼前一亮,迎上前来:“如何?”
她小心翼翼的往屋里探了一眼。
千宁人畜无害的笑着:“没事了,母亲,我们走吧。”
姜清月仍然有着几分踌躇:“你父亲他.....”
“晕过去了。”千宁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细听之下,却含了股狠绝的凉意:“不过也无妨,凉水一泼,走个边疆数千里也没什么打紧。”
她说着,似是觉得极其疲惫一般,自顾自便朝前走了去,只留身后嘈杂纷扰,再不理会。
姜清月盯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
那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微薄,不知在那一瞬,忽然便与上一世那惊恸一瞥重合。
只是那一次,千宁早已痴傻,疯癫无状,被谢千棠收为了通房。
可如今风中摇曳的女子背影,纤弱,孤寂,却有着异样的坚定与果决。
姜清月静静的凝望了许久,忽的,便笑了。
这件事沸沸扬扬终还是复归于平静。
若不出意外的话,谢家一家老小会于一月之后启程,前往边疆。
往后余生,京城该是再也不会有他们的消息了。
可是一天夜里,宸贵妃乔装而至,一进殿,便朝姜清月跪了下来。
“求公主相助!”
殿里的宫女侍卫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姜清月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下去吧。”
而后两人一坐一跪,半晌,无人出言,无人动作。姜清月静静的看着宸贵妃,竟是连句起身的话都没说。
她不说,宸贵妃便也不起来,就这么静默的跪着,素日里神采飞扬的一双眼,此刻只余了卑微与恳切。
可,姜清月,只作不见。
一直到月上中天,屋外值守的侍卫都隐隐有了疲惫之色,姜清月终于还是无奈的开了口:“你要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
宸贵妃抿唇:“从前的事情,都是我对你不住.....”
“你不必说这些。”姜清月冷淡的打断,压根不欲与她掰扯是非:“前尘往事皆散,我不会再去计较,更不会追究。”
“可,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