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裴言和叶赫真轮流起身。薄远也奋力爬上了碗沿,将自己浸泡在解药里,争取赶在薄辞雪次日睡醒之前恢复人形。巫奚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朝着卧室门走去。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腿骨一不留神重重撞在了门口的柜角上,痛得他猛然抽了口冷气。

叶赫真差点喷笑出声,硬生生憋住了,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第65章 | 黑屋/他近乎垂怜地俯下身,碰了碰对方冰冷干枯的嘴唇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裴言和叶赫真下了山,天一亮就到薄辞雪的门口蹲着。听对方说他这日准备出门,裴言连夜购入了一辆豪华马车,又在里面布置了薄辞雪之前常用的熏香、茶叶和水果,还放了一条雪白柔软的绒毯。

叶赫真颇受启发。他没带那么多银两,于是跑去把黄金打成的臂环当了,免得出门时没钱给薄辞雪花。他们草原部族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把最好的东西给老婆,现在又有裴言等人比着,自然不能落下。

薄远则在解药里泡了一宿,赶在次日天明时堪堪长出了人形。他冲掉身上残留的药物,钻进哥的被窝里,在薄辞雪把他赶走之前将脸埋在对方的肩颈间,用力吸了一口。

薄辞雪察觉到动静,困倦地睁开眼。梦境随之崩解,云京巍峨的皇宫在眼前烟消云散,让他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到底处在哪里。

梦中的孤独与心灰如附骨之疽,牢牢钉在骨头里,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冰凉的床柱,却被一双热乎乎的手一把抓住,揣回了被窝里:“哥你醒啦?”

薄辞雪顿时清醒过来。少年挠挠头,憨笑了一下:“我这就下去。被窝里暖和,哥你等等再起来,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洗漱。”

他利落地套好衣服,转身要推门出去。薄辞雪摇摇头,叫住了他:“不用。你眼睛怎么了?”

对方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刚刚一打眼的功夫,他留意到对方眼角处带了点红。薄远的神色明显躲闪了一下,刚刚装出的若无其事立时有了碎裂的迹象:“没、没什么呀。”

“那就好。”

薄辞雪看了薄远一眼,没再追问。他坐起身,刚要下床,腰身忽然被人抱住了。薄远紧紧贴着他,把脸埋在他柔软的小腹上,一连串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下来。方才灰暗的梦境转瞬被冲得粉碎,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小腹上的昙花纹原已凋谢殆尽,只余下淡淡的粉痕,如同一处不太明显的胎记。只是那处依旧敏感得要命,轻轻一碰底下就开始渗水,酸涨得要命。

薄远犹自哭得不可自拔,下巴的骨头刚好戳在昙花的花心正中,叫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紧紧地绞缩起来。薄辞雪一贯平稳清冽的声音都软了些许,不易察觉地带了点喘:“先放开我……说来听听,到底出什么事了?”

薄远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半晌终于犹豫着开了口。他声音很低,每个字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动什么似的:“哥,你之前真的是、武帝吗?”

瀛洲岛虽然远离大陆,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每年都有大批商人和旅客在海面上往来。况且裴言和叶赫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加之先前的对话,薄辞雪的真实身份并不难猜。薄远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薄辞雪之前一定过得很辛苦。

他稍加想想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哥那样清瘦,又那样单薄,到底怎样才能在权力倾轧和内忧外患里承载起一个国家庞大的欲望,又是怎样将一生送葬进去,最后落得五衰而死。

要是他能早出生一百年就好了。要是他在,他一定不会让哥一个人吃那么多苦了。

薄远哭得眼皮发烫,鼻头也变得红红的,跟只鼹鼠似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