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

裴言其实不算很多疑的性格,但偶尔也会以自己之心度别人之腹,尤其是在与薄辞雪有关的事情上。他自己对人怀着肮脏的心思,便觉别人也沾了点不清不楚。不巧叶赫真确实算不上一清二白,被裴言一语中的,免不得有些发慌,情急之下扯了有生之年第一个谎:“因为……因为我恨他!”

“他当年发兵北上,一举灭了草原十八部,叶赫部更是被杀得所剩无几,我也差点死在他手底下。”叶赫真额角有些发汗,好在裴言没怎么注意。当年他过得跟奴隶差不多,叶赫部上下人人都能欺辱他,所以他倒不是恨这个,而是耿耿于怀当年的失落与不甘:“所以……所以我从黑市上买了这把剑,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日之辱。”

裴言知道叶赫真的事,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人大约永远不能将一件哀痛的事彻底放下,直到下一件更痛的事将其淹没为止。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叶赫真的肩,也不好劝慰什么,于是岔开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拔营回北边?”

“……开春吧。”

叶赫真犹疑了一下,说道。他一统草原旧部,又亲自带兵帮裴言夺得大权,裴言该给的东西也都给了,是到该走的时候了。

草原,牛羊,战马,子民,都在北地遥遥呼唤狼王的归来。只是叶赫真总感觉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嗯。”裴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草原不可一日无主,早点动身也好,免得下面生变。”

叶赫真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裴兄大可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草原和贵邦就会是最亲密的盟友和伙伴。”

裴言跟着轻笑了两声,和叶赫真击掌为誓。只是两人的笑声底下都怀着沉甸甸的心事,听着实在不怎么痛快。

叶赫真最终没好意思把那把剑从裴言手里要回来。他隐隐约约有点预感,自己可能很快要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了。至于那把剑,就当成赔礼吧。

除夕那晚,他不知怀了一种怎样的心思,也借故跟着薄辞雪离了席。只是他到得晚,等他赶到之时,裴言已经对巫奚动了手,抱着薄辞雪直接奔去了军营。他鬼使神差地尾随上去,愣头愣脑地看了一整场活春宫。

雪白的屁股被一遍又一遍地撞向墙面,像晴天下一团团翻滚的白云。他知道他该移开视线、立即离开,却目不转睛地站在原地,甚至在两人离去后,偷偷过去嗅闻那些带着淡淡甜味的透明汁液。

当晚回去之后,叶赫真有生以来头一次失眠,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发现胯下湿了一大团。梦中倒不是什么香艳至极的场面,而是冰封大地时漫天的鹅毛雪。

年轻的帝王垂下沾着雪花的眼睫,将利刺捅向他的心肺。那一瞬间在梦境中被无限拉长,长到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对方形状尖俏的下颔和微微下抿的嘴唇。他脑子一乱,主动朝着剑锋撞了过去,在被捅穿的那一瞬如愿以偿地亲到了那双冰冷的唇。

叶赫真一下从梦中惊醒了。他掀开自己的衣襟在胸口上摸来摸去,确认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后才堪堪松了口气,慢半拍地觉出脸红耳热,又觉得荒唐至极。且不说薄辞雪和他之间的一笔糊涂账,单凭他和裴言二人的关系,就决计不能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

只是除夕那日的梦只是个引子,从那夜后,他脑子里便无时无刻不在想关于薄辞雪的一切,五脏六腑里好像有蚂蚁在咬来咬去。他最开始打算等除夕夜宴结束就动身回去,过了一阵又想着十五再走,裴言问起来又改成了开春。他也知道一再在云京城滞留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还容易惹来新主的猜忌,但脚就是像钉在这里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不过……裴言不是还说,他再也不能去见那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