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多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毛笔,随意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爹的俸禄也不过尔尔,每月才二十两银子,加上些绢丝和粮食。”

“本来去年好不容易升了一级,俸禄刚涨了些,却被王尚书的新法一改,又降回去了。如今家里能攒下一处住宅、一间东街巷的小书坊,还有陪嫁给你的两处铺子,全靠娘打理得当。”

任白芷再次追问道:“可那两处能贷到款,不还是靠爹的俸禄吗?”

“单靠爹的俸禄?”任一多嗤笑一声,顺手从她盘中拈起一颗果子,一边吃一边说道:“家里那套房子贷了五百贯,每月本息就要还九贯银子;东街巷书坊的铺子每月也得还两贯多。本来爹的俸禄就捉襟见肘,还要养活书童、女使,哪里够?全靠娘精打细算撑着。”

见任一多误会了,任白芷继续解释:“我是问,到底从哪儿能贷到这么多钱?”

任一多听了,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角微扬,塞了颗橘子在嘴里,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事你可问对人了。之前我也好奇,娘不肯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打听,才知道她是怎么「连环套」的。”

“娘最开始用爹的官职背景在检校库贷出鬼市子铺子的钱;接着用鬼市子铺子做抵押,从抵当所贷出西大街铺子的钱;然后再用这两处铺子,以爹的名义贷出书坊的钱。前几年,她又用这些铺子的租金收入作担保,以你的名义贷出了宅子的钱。”

任白芷闻言,不由暗自感叹:牛啊!

她那温婉端庄的娘亲苏沫,竟然玩起了如此高明的资金杠杆,而且还能步步为营,没有半点差错。要是她晚出生几百年,岂不是要在华尔街掀起风浪?

不过听这意思,这边放贷也是要么有固定收入,要么有抵押物。

“哦,对了,”任白芷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那你知道检校库或者抵当所,会招女出纳吗?”

任一多闻言,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干什么?李家药铺还不够你折腾的?要不这家不够,你让老太太再把他们西边那处也给你接手。你要是觉得闲得发慌,直接管李家的财政大权好了。到时候你婆婆身子不好,老太太自然会让你执掌中馈,还怕没钱?”

他说着,朝她挤了挤眼睛,语气里满是揶揄。

任白芷微微一愣,心中却顿时明了:看来父母并没有告诉任一多她一年后将要和离的事,怕是为了避免他横生事端。

她暗自叹了口气,心里已有了计较既然一年后便要和离,她在这段时间内绝不能与李家的钱财牵扯过深,以免日后多生麻烦。

“想什么呢?”任一多忽然凑近,一脸正经地盯着她:“难不成你还一直想着吃白饭?”

“没什么,”任白芷战术性地后退半步,随口敷衍道,“我原以为,嫁人后就是吃吃喝喝生个娃就行了。”

“自然也有这样的家庭。”任一多笑了笑,“不过那得是通天的富贵人家才行。就像那曾学士,在京城数年了,还把夫人留在南丰呢。这边的事务全是托了个从检校库退休的人打理,每月付五两月钱,照样井井有条。”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任白芷的思路。

对啊!她可以做自己的老本行,帮人理财投资!

她手里的汴梁城商铺图,再加上每日蔓菁收集来的数据,推算出不同街道不同铺面的价值,找到价格洼地的房子。再利用投资人的钱,买下房子,维修翻新再倒卖,不就成了?

男人们的钱或许不便直接接触,但那些达官显贵夫人手里的嫁妆,是一块极好的蛋糕。只需收取一两个点的手续费,只要盘子够大,便可作为她的长久营生。

她越想越兴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头涌动着久违的斗志。

“可以啊,你小子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