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李林竹曾许诺给她一套房子,若能顺利过户,每月可收租一千五百文如此一来,每月只缺五百文。

可她不止要填饱肚子,衣物、日常开销、丫鬟月钱……粗算下来,每月至少还需五百文。

总计缺口:一贯!

她把玩着一枚旧铜钱,心情沉重。

去哪里补这一贯钱?

刺绣?可惜五指不沾针线。

厨娘?她的厨艺怕是比城西最黑心的馆子还差。

艺伎?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弹琴,更何况已婚女子身份尴尬,根本无处容身。

她的长项……是对数字敏感。

那些钱庄印刷交子的账房,是否需要人手?

她正琢磨着,丫鬟便领着任一多进来了。

今日是每月收租的日子。

丫鬟退下后,任白芷接过租金,顺手数出五十文作跑腿费,随口问道:“我听闻李家有一处铺子,位置远不如我的嫁妆,可每月却能收一千五百文租金。我这两处,怎才一贯?”

任一多闻言,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言论。

“姐,你怀疑谁不好,竟怀疑咱舅舅?”

他哼了一声,“外公家祖上便做房产生意,怎会亏待自家人?”

这可不一定。

任白芷心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涉及钱财,哪怕对方是名义上的亲人,并且,长着一张非常帅的脸。

她试图委婉些:“不过随口一问,毕竟亲兄弟也明算账。”

谁知任一多斜了她一眼,凉凉道:“我看你是账算得不咋地。”

他顿了顿,手指轻敲桌面,像是嫌她愚钝,“西大街那处每月得还三贯本息,鬼市子那处也要还一贯多。就算两处租金各两千五百文,扣除贷款,每月到手也不过一贯钱。”

任白芷一怔:“所以……这两处房子,还欠着贷款?”

“废话。”任一多嫌弃地看着她,“不借钱,买得起上千贯的宅子?”

上千贯?!

她眼睛瞪得比铜钱还大。

去掉通货膨胀影响,这不相当于21世纪的小几千万?!

她竟然是个隐藏的小富婆?!

“你说,这两处宅子值多少?”

“西大街那处一千贯,鬼市子那处七百贯。邻家王二蛋家的宅子,前阵子挂牌一千三百贯,转手就卖了。”

果然是小富婆!

可转念一想,房子背负贷款,她也不过是个高负债的“纸上富婆”。

若能把杠杆去掉,她迅速计算了一下,低声喃喃:“卖掉西大街那处,就能把贷款还清……”

“卖?”任一多嗤笑,语气像看傻子,“你想得美!这两处宅子的地契还在娘手里,怎么卖?”

任白芷眉头一皱:“不是我的嫁妆么?”

任一多“啧”了一声,摇头叹气:“谁家嫁女还能赔上房契的?娘把租金给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桑桑:“……”

她盘算半天,竟只算了个寂寞?

眼看她沉默,任一多继续补刀:“你还想着卖房?现在京城房价一天一个价,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你当你聪明,实际上,娘才是真会做生意的。”

“这两处铺子,当年外婆买的时候,西大街那处才两百贯,鬼市子那处才一百五十贯。”

陆桑桑陷入沉思。

房价再高,总有跌的一天,等靖康之耻后,怕是再贵的宅子都能贱卖。

她要快进快出,落袋为安。

然而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娘确实是个狠人。

她二十世纪的父母,因不愿欠债错过房价疯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