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抹开额头垂落的碎发,翕动着鼻翼,用来保持人体的活动需求。

没有了额发遮挡,傅涅深刻的眉骨显得阴鸷锋利。

那双冷静的眼已然泛起狂涌偏执的情潮。

锅里的水嘟噜噜烧开了,傅涅揭开盖子,唇角克制地抬起来。

说出来的却是:“真是一个骚老婆……”

语调和那个退走的男人,没有任何分别。

“穿这个吧,”傅涅找出一件自己收捡起来的高领毛衣,又拿了一条不算太厚的睡裤,“面还在锅里,好了以后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谢谢傅先生。”姜寐应声,洗完澡之后,他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在浴室里做了什么。

从浴室门口的缝隙探出头,姜寐拿到了衣物。

尽管他看不见,也还是无法与声音的源头对视,只能小鸡啄米般点头。

姜寐穿着傅涅给自己的衣服,被人带到客厅吃饭。

傅涅比他高大得多,领口对姜寐细长的颈子来说有些松垮。

姜寐低着下巴,脸能埋在松垮柔软的绒线里。

他尝了一口还烫着的面条,皱缩的胃袋一暖,然后才是浓香到不敢置信的滋味。

姜寐忍不住吃了两三口,才不禁眯起眼,“好好吃……!”

一旁的邻居先生轻声‘嗯’了一下,没有因为他的夸赞如何。

反而是见姜寐心情回暖,傅涅一本正经地开口:“警局那边回电说,让我们保存证据,今天外面出了连环事故,没有值班的警员也到岗过去了。因为我们这里的事件暂时结束,他们很抱歉当晚来不了。”

姜寐怔愣,他咬断细面,起伏的心绪摇荡。

喃喃地:“所以是什么时候呢?”

傅涅感觉到他的情绪又反复了,生硬地安慰:“明天,或者后天。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先呆在我家。”

“我听到是因为你的狗,所以……我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姜寐抹了抹眼尾,发现自己眼皮热热的。

但是还没有哭。

他的心因为傅涅干涩的说辞回落。

姜寐忍不住咬着筷子头,感觉到这位邻居先生不易察觉的善心。

似乎是要剥开那层不好接近的冷硬外壳,才能感觉到的东西。

姜寐戳了戳碗底,视线不知怎么地,突然感觉到没有在家时那么亮。

他想了想,应该是因为傅涅家里没有那样炽烈的灯光。

没有太多勇气的人来到安定的舒适圈,这一次他依旧选择躲到自己觉得很安全的地方。

姜寐柔声道:“好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经过几番推拒,傅涅只能安排客气的姜寐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但独自入睡的姜寐在半夜惊醒过来,他缩在沙发上,不住的颤声,细细地叫着傅涅的名字。

直到抓住傅涅的手,姜寐才镇定下来。

“你跟我一起睡床,”傅涅说,“我把那床被子抱进去。”

姜寐的手缩在长长的衣袖里,他难以拒绝,于是站在门口。

他感觉到人体走动的气流,傅涅来来去去收拾着床铺,不一会就处理好了。

姜寐本来想表露出自己的歉意,可傅涅总是淡淡的,不惊不喜。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郑重道谢,反而会得到一句诧异的‘为什么要道谢’。

那个男人牵着姜寐走到床的一边,让他的手压在床铺间,然后说:“好了。”

“我在中间放了隔断,可以睡了。”

姜寐睡在完全陌生的床上,耳边是陌生的呼吸声。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