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轩在被中抓着段临舟的手指,摩挲着细瘦的指头,心中慢慢安定下来,过了一会儿,将段临舟往怀中拉了拉,说:“睡觉吧,纪老大夫说,你该多休息。”

段临舟笑了声,他那一病后,穆裴轩就将纪老大夫的话奉为圭臬,段临舟要组建闻风院,他虽未拦着,却拨了个周行供他差遣,连带着身契一并送上了。

周行是穆裴轩心腹,倒是个得力的。

段临舟没有亲自掌管闻风院,而是将闻风院交给了柳三九。柳三九愣了许久,罕见地露出一点儿无措,低声道,东家怎么能将这么要紧的事交给,交给我?

段临舟道,正是因为要紧,我才要交给你。

柳三九怔怔地看着段临舟,半晌,单膝跪在地上,沉声说,三九必不负东家所托。

段临舟笑了笑,摸了摸三九的脑袋,道,不要因为自己是坤泽就妄自菲薄,画地为牢,我当年就和你说过,你如何,不是天干坤泽二字能够决定的,能决定你的人生的,只有自己。

段临舟说,你只管放手去做。

三九眼睛微红,重重地嗯了声。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烛火长明,段临舟道:“郡王也睡吧。”

他哄小孩儿一般,轻轻拍着穆裴轩的后背,穆裴轩有点儿难为情,握住他的手腕揣怀里,道:“段老板哄孩子呢?”

段临舟含糊地笑了声,说:“哄孩子还差几句童谣,可惜不会唱。”

穆裴轩随口道:“这天底下还有段老板不会的?”

段临舟哼笑道:“段老板不会做的多了。”

穆裴轩道:“哦?”

段临舟一本正经地说:“摘星星月亮不会,让外头的雨停下来也不会,哄我的心肝儿开怀也不成……”

他声音幽幽的,穆裴轩听他一句心肝儿,耳朵尖都发热,捂住他的嘴巴,掌心大,连带半张脸都盖住了,道:“段老板一张嘴最成。”

段临舟眼里露出笑意,扒下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郡王怎么知道我嘴厉害,都没试过”

他眼睛往穆裴轩胯下瞅,穆裴轩被他看得那东西跳了跳,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了个一干二净,目光在段临舟薄红的嘴唇上转了圈儿,想起段临舟孱弱的身子,冷着脸挡住了他的眼睛,说:“且睡你的去!”

一场骤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夹杂着刺骨的寒意,让人禁不住打哆嗦。

徐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了眼天,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了。昨夜本就下了大半夜的雨,更天时才将止,他和黎越依计划带人摸黑出城,上了乌头岭。泥壤湿润,灌木经雨水冲刷已经焕然一新,匍匐在侧时,尚能闻到泥土和叶子的味道。

斥候往来频频,将前方周庭和孙青交战的消息传到了他和黎越手中。

徐英和孙青交过一回手。孙青比想象中的年轻,约莫而立之年,手持一柄陌刀,膂力超绝。徐英惯用枪,甫一和孙青交手,虎口都险些崩裂,那一刀之悍勇无匹,他只在穆裴轩的枪下见过。

徐英摩挲着自己的右手虎口,血都微微沸了起来。

陌刀是大梁戍北军惯用的刀刃,北军戍守北境抵御胡人,胡人铁骑精良,为了应对胡人的铁骑,北军专设了一个斩马营。斩马营中士卒皆手持九尺斩马刀,曾创下不少辉煌,徐英记得军中老师谈起北军斩马营时颇为神往。

只可惜,自宣平侯云储谋反,阖族被杀之后,斩马营威势也大不如前了。

雨幕迷蒙,徐英望向对座的山头,黎越就领兵潜伏在对面。他回头看了眼隐匿在山头的士卒,深深地吸了口气,清冽的水汽夹杂着刀子似的冷意刮入肺腑,神智都为之一清。这雨来的不是时候,到底是隆冬天,一旦下久了,将士们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