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穆裴之虽出身将门,又是侯府嫡长子,可比之他年少成名的弟弟,穆裴之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穆裴之与其说是武将,更像个文人,他在岭南一带也颇有才名。可于一个武将而言,再大的才名,没有战功,就成了赤裸裸的绣花枕头,花架子。

段临舟却猛地发现,穆裴之或许不擅兵事,可他却绝不是依靠祖荫执掌边南的那半块虎符的平庸之辈。

他们谈了好一会儿,段临舟也离了座,去陪着穆瑾玉把玩那副千里目。他有耐心,说话又有趣,不一会儿,就和穆瑾玉玩到了一处。

穆裴之正说着话,就见穆裴轩转开了目光,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见了和穆瑾玉一起拿着千里目在窗边看落雪的段临舟。

穆裴之微微一笑,说:“看来你和段老板相处得不错。”

穆裴轩不置可否。

穆裴之道:“如此就好,”他轻叹了一声,说,“如此我就放心了。”

穆裴轩一怔,看着穆裴之,道:“放心什么?”

穆裴之道:“没有因我而误了你的幸福。”

穆裴轩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李氏见段临舟陪着穆瑾玉在窗边待了好一会儿,就将穆瑾玉叫了过来,捂了捂他冰冷的小手,说:“好啦,不要玩了。”

“外头这么冷,累得你小婶娘病了可怎么办?”

穆瑾玉乖乖地坐着,李氏将手炉朝段临舟的方向推了推,说:“暖暖手。”

段临舟微笑着道了声谢,李氏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孩子。”

段临舟说:“夫人见笑了。”

李氏温和道:“你也别称我夫人,你是阿轩的妻子,若不嫌弃,随他叫我一声大嫂吧。”

段临舟抬起眼睛看着李氏,“嗳”了声,叫道:“嫂子。”

李氏笑容更甚,道:“你这般喜欢孩子,待你身子养好了,便和阿轩生一个如你一般钟灵毓秀孩子。”

段临舟愣了愣,咳嗽了声,道:“我是中庸……”

李氏道:“中庸只是不易生,不是不能生,你和阿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段临舟摩挲着手中的暖炉,垂下眼睛笑笑,道:“那就承您吉言。”

穆裴之和李氏又坐了片刻,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穆裴轩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问段临舟:“刚刚和大嫂聊什么?”

段临舟挑了挑眉,凑穆裴轩耳边低声笑说:“大嫂说,让我养好身子,给你生个小世子。”

穆裴轩:“……”

穆裴轩镇定道:“你如何说?”

段临舟大气道:“我说生,生他个三四六个!”

穆裴轩:“……”

他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耳朵,说:“……段临舟,你怎能在大嫂面前这么说?”

段临舟睁大眼睛,幽幽道:“原来郡王从未想过你我之间会有孩子?”

穆裴轩心道,那当然……当然是没有想过的!他脑子里二人才初初交心,哪儿能想到段临舟已经想到生孩子了,还生什么三四六个

穆裴轩定了定神,道:“我便是想,段老板怕也是有心无力。”

段临舟哼笑道:“有心无力?”

穆裴轩上下打量着段临舟,道:“被我弄生殖腔都要昏过去,段临舟,你”

段临舟脸颊登时就红了,他瞪了穆裴轩半晌,说:“小郡王,你这脸可不能随徐英学。”

穆裴轩道:“我何须舍近求远?”

这小子,拐着弯的说他脸皮厚呢,段临舟气笑了。

热闹的年一直过到初四,连着下了四天的雪终于见停了,一骑踢踏声踏着刚清扫完积雪的长街上,直往安南侯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