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脸畔,穆裴轩身躯绷紧,眸色都变得深了。

段临舟病体孱弱,穆裴轩搂着他都怕将他弄折了,自不敢放纵。可他正年少,满腔火热欲念作祟搅得他齿尖发痒,穆裴轩克制地吐出一口气,草草将二人身上都擦拭干净了,才又将段临舟抱入怀中。

穆裴轩摩挲着段临舟胸前的肋骨,掌心覆住心口,胸腔内那颗心脏缓缓跳动着,他漫无边际地想,不等年后了,明日就去给牧柯修书一封送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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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闲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天阴了几日,这一日,段临舟才醒,就听流光说外头又下雪了。

段临舟虽畏寒,可因着瑞州少雪,倒是颇为喜欢下雪天的。

他被流光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放出了屋子,揣着袖炉慢悠悠地在长廊里转悠。雪是小雪,簌簌地飘落如细盐,衬得安南侯府的亭台楼阁分外诗情画意。穆裴轩向来比段临舟醒得早,今天又是除夕,下午穆氏一族要去祖庙祭祖,自是早早地就忙碌了起来。

整个安南侯府都很忙,段临舟难得做个闲人,他这些年奔奔忙忙,自打中了这毒之后,就困守在了瑞州,鲜少远行。要是早些年,便是除夕,段临舟也未必会留在瑞州城。段老爷子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这儿子虽是个中庸,却有经商天赋,不比天干差,便也不再拘着他。

直到段老子死的那一年,他是在年二十九去的,段临舟留在了瑞州,他紧紧抓着段临舟的手,眼中俱都是遗憾。

说来二人父子缘薄,段老爷子是个商人,性情凉薄,若非段临舟实在有天赋,段老爷子不会如此看重这个庶子。他知道段临舟看着笑盈盈的,实则心气高,等闲之辈入不了他的眼,更不要说家中这些嫡兄庶弟,段临舟一个也没放在眼里。段老爷子怕他一死,这几个儿子就没了出路,临死那两年,和段临舟看似不远不近的,却彻底放权给了段临舟。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段老爷子死了之后,段临舟心中大骂老狐狸,却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眼睛。

段临舟没有亏待过段家的人,甚至段临誉不甘心身为嫡子,却教他一个庶出踩在了他头上,屡屡生事,段临舟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直到他在京城毒发。

段临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出神地看着廊外的雪松,想,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见那个老东西了。他要是知道自己毁了他的嫡子,还将段家基业拱手让人,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子这么一想,段临舟凉凉地笑了一下。

段临舟中毒之初,他觉得既是毒,总有解决之法,苟延残喘了三年,这三年生生碾碎了他对生的所有希望。

段临舟早已经准备好了赴死。

他又想起了穆裴轩,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舍和遗憾,消失许久的不甘竟一下子又苏醒了一般。段临舟心中竟生出了几分迷茫,他嫁给穆裴轩是不是错了?

“怎么在这儿站着?”一记声音陡然传来,段临舟抬头看去,却见穆裴轩站在几步开外,蹙眉看着他。

段临舟回过神,掌心贴着袖炉,扬扬下巴,说:“赏雪呢。”

穆裴轩道:“雪又甚可赏的,”口中说着,却伸手拿手背贴了贴段临舟的脸颊,段临舟慢慢眨了眨眼睛,看着穆裴轩,穆裴轩猛地收回了手,说,“不懂事的孩子和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才贪看雪景,段临舟,你还小吗?”

段临舟哼笑一声,说:“是啊,人家还小呢,”他语调上扬,低了声音说,“郡王哥哥。”

穆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