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森寒,“否则他今天就别想走出击鞠场。”

萧元悯顿了顿,看着萧元鹤,他突然不动,萧元鹤下意识地仰起脸看向萧元悯。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二人形容未整,萧元鹤头上红色抹额也未摘,长发高束,眉眼含煞,愈发显得少年冶艳凌厉,如出鞘青锋,锐不可当。

萧元悯心中微动,轻声说:“他击的马臀,依我的马术,不会出事。”

“万一呢?”萧元鹤却不管,眯起眼睛,寒声说,“便是有万分之一伤及你的可能,也足以让他去死了。”

萧元悯看着萧元鹤,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萧元鹤一愣,眉梢眼角的阴郁顷刻间都似皴裂了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讷讷地叫,“……二哥。”

萧元悯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按捺不住用力地揉了揉,萧元鹤浑身紧绷了起来,可眼里却露出了几分难为情,眼神闪烁,俨然从张牙舞爪的凶恶大犬,成了嫩爪嫩牙的小宠,手足无措。

“小鹤,”萧元悯轻轻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温文尔雅,如松如柏,“谢谢。”

10

萧元鹤知道自己对萧元悯怀揣着不正常的渴求,那是天干渴求坤泽,甚至更为强烈偏执。这份情感太过惊世骇俗,早慧如萧元鹤,也不知要如何应对,更不知如何去索求。

他从来没有奢想过萧元悯会爱他。

萧元鹤曾想,若是一辈子这样,二人相互扶持……好像也不是不行,他能一辈子看着他二哥。

可真到信王妃要给萧元悯相看时,萧元鹤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萧元悯会牵着别人的手,颠鸾倒凤,生儿育女,将所有的温柔都倾赋于另一个人。

萧元鹤只消这么一想,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将所有得到萧元悯青睐的人都杀个干干净净。二哥是他的,萧元悯是他的,谁都不能碰。

有那么一时半刻,萧元鹤想将萧元悯藏起来,就像戏台上臭不要脸的天干书生,拐了名门坤泽私奔,二人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萧元悯喜欢坤泽,他可以是坤泽,他要是想要孩子,他也可以努力给他二哥生孩子的……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盘算了千万种法子,可再睁眼时,萧元鹤知道这都只能想想罢了。

萧元悯不会跟他走。

真正打破二人之间的平静,是萧元鹤的第二回情期。

那时萧元悯和萧元鹤一道在外赴宴,萧元鹤饮过几杯便觉得燥热,他起初还未觉察到情期,还当是酒烈,索性搁下酒杯去外头散劲。

萧元悯余光瞧见萧元鹤的身影,想了想,不多时就找了过去。

他到时萧元鹤正坐在亭子里,凉风习习,隐约可闻丝竹管弦之声。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就看见了萧元悯,开口叫了声,“二哥。”

萧元悯应了声,看见他脸颊泛红,失笑道:“又喝醉了?”

萧元鹤摇了摇头,他看着萧元悯,说:“二哥,你知道长亭伯为何办这个宴吗?”他不等萧元悯开口,自顾自地说,“他想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你。”

“二哥,我听闻长亭伯的妹妹容貌极佳,娴雅和顺,想来会是良配,”他仰着脸,看着萧元悯的眼睛,说,“二哥,你喜欢吗?”

看着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知怎的,萧元悯心里竟觉出了几分酸楚。

他自是知道长亭伯的意思,他母亲也喜欢长亭伯家的姑娘,有意撮合他二人。天干坤泽,家世相当,本该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可萧元悯看着萧元鹤的眼睛,一下子竟说不出口。

对于未来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萧元悯从未想过,可如他们这样的身份,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