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笑了一下,坦然的别过头,用手撑着竹竿,背对着妇人:“你放心我不看你,孩子饿了这么久,赶紧给他喂奶吧。”
他扫视了一圈,淬了寒意的眼神狠狠警告了那些想越过围帘偷看的男人们,另一只手按住腰间的剑把。
“谁敢过来,我这把剑可不长眼!”
有了武力的震慑,没人敢往江宁的剑上撞。
他就这么靠在围帘前,死死瞪着周围的人,一步都不肯让,哪怕困了都强撑着睁着眼皮。
身为雄性,他当然知道天灾乱世中,这群饿极的男人们会争抢一切食物、住房资源,包括女人。
有他在,围帘后的妇人也顺利的喂完了奶。
妇人抱着婴儿,满心的感谢:“谢谢你,小兄弟。”
江宁无所谓的摆摆手:“小事儿。”
他看了一眼妇人怀里的婴儿,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可爱。
江宁心里一动,恍然间眼神复杂,低声道:“孩子最需要父母了,多陪陪他吧。”
这孩子可比他幸福多了,不像他,小小年纪就遭受父母双亡,被士兵押着送到敌国,从尊贵的一国太子沦为阶下囚。
*
消灭蝗虫向来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好蒲家财大气粗、银钱开路,办事效率自然是又好又快,蝗灾也迅速的被制止住。
不过比起天灾,更重要的是灾后的应对工作。
虽然江宁让燕遂尽力去保全那些仓库的食物,但粮食多少还是受到了损害,只能满足一半流民的食物需要。
朝廷只得开放国库赈灾,下派的户部侍郎也布施灾区、发放银钱和粥食。
哪怕江宁做好了这些狗官不当人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几个士兵提着半勺子的稀薄粥水往流民碗里送,还是忍不住翻了脸。
他攥紧拳头就往士兵脸上揍,把对方打了个鼻青脸肿后,指着后面排长队、饿的面黄肌瘦的流民百姓,咬着牙低吼:“就这点掺水掺沙子的粥水,人能喝吗?你们自己喝个看看!”
粥铺里的五六个士兵嘴里怒骂着,纷纷围到江然身边。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用得着你管吗?”
“这粥是刘侍郎亲自吩咐下来的,怎么,你想和朝廷叫板?”
江宁怒火中烧,看着这些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胸膛都在颤抖,心想直接拔剑砍了这些人算了。
他握着剑柄的手,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腕扣住,随后他整个人便被大力的往后扯,靠近了一个散发着清冽气息的温润怀抱。
“大少爷?”江宁转头,看到身后蒲嘉树那张略带凝肃的脸,按住剑柄的手也被扣住,不禁皱了皱眉,“你拉我干什么?那些蝗虫都消灭完了?”
蒲嘉树见他一脸恼怒,叹气一声,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远离了其他人的视线。
“你为何不让我砍了他们?”
江宁忍无可忍,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不耐烦的挥手就要甩开蒲嘉树,却被对方一把抱住,只听到耳边一声低吼:“阿宁,你救得了所有人吗?”
江宁怔了一下,但也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你想救他们。”蒲嘉树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难耐又压抑,“可是你打了那些士兵之后呢?他们负责分发粥水给百姓,没了他们,谁来发食物呢?”
江宁转过身,立刻反驳道:“有我在……”
“是!你当然可以!”蒲嘉树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扣紧,一双温润的眼睛热切的看着他,“可是你能有多少食物?这些百姓们颠沛流离跑了一通,能存多少完好的吃食?”
他的手指从江宁肩膀上移开,指向眼前这一条排着长龙的流民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