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悻悻的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后,司寇宣的神情这才有些紧张起来,攥笔的手指颤了一下,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字。

从正堂外边隐约传来一阵呵斥,伴随着踢踏的脚步声。

“让开,你不必去禀告司寇宣!”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怔,手中的笔也猛地掉在地上。

正堂的门口处闯出一个人,他身穿玄色赤狮纹蜀锦袍,乌黑的长发被白玉冠高高挽起,凌冽的剑眉下是一双泛着怒意的星眸,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剑。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司寇宣强压着想抱上去亲吻的冲动,哪怕内心惊涛骇浪,也不曾透露半分。

他淡淡的开口:“你回来了,打仗还顺利吗?”

江宁也不想寒暄什么,冷冷瞪了他一眼,撩起袍子就坐在刚才吴卓的位子上,眼见面前的茶碗还未散去热气,他终是忍不住了。

“你还真约了吴卓见面!知道他是谁吗?竟还与他走的如此近!”

司寇宣继续捡起笔写字,神色平静的回答:“当朝第一大贪官,吴卓宰相。”

江宁见他还如此态度,又想起园庚所说之事,眼中的愤怒都要溢出来,指尖都攥紧了:“福安的事,不解释一下吗?”

“你都知道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宁忍无可忍,抬手便掀翻了面前的茶碗,滚烫的热水和热气也沾湿了司寇宣的衣角,但他也只是眼皮一掀,并无动作。

“阿宣,我曾以为你我之间的情义……无需多言。”

江宁抽出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刀刃抵在司寇宣的脖颈,他看着面前斯文儒雅的书生,顿觉委屈和难过,激烈的情绪冲的他声线颤抖。

“我们交情颇深,又同在粥铺前坦言谋划这天下,淋过雨、闯过蝗灾。哪怕你送我入深宫布局,也曾在太后毒手下救我于危难!”

司寇宣握笔的手紧了紧,那双向来冷静的双眸也掀起一阵波澜。

“我想过戚渊会背叛我,想过其他人会离我而去,可我他妈就是没想过你!”江宁想到回城时,自己先去了福安家时的场景,声音艰涩,“他才多大呀?以前插秧的时候,我还让他骑过我脖子。”

“结果呢?福安被马车撞的身体成了肉泥,只来得及立了个衣冠冢!吴大娘哭的眼睛都瞎了,可你呢?你明明可以站出来做主……”

“你是二品内阁大学士,不再是从前的一介书生!却为何躲起来……还与吴卓品茶论道、快活亲近的好似与他同流合污了一般!”

司寇宣抿紧了唇瓣,沉静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隐忍,几乎就要忍不住诉说自己的心意,却又张了张嘴,又好似想起什么被噎住了。

他艰涩的开口:“宁宁,如今时局动荡,清官之流本就难以维系,纵使强行去做也是万般不得已!如今我站队吴卓也是据现有局势……做的最好选择。”

江宁仔细重复了一声:“最好的选择?”

他轻笑一声:“所以你泄露军情、让数万大军的尸骨埋于黄沙,又为了讨好吴卓、不为死去的福安做主,都是为了你能平步青云、谄媚于太后的选择吗!”

江宁攥着长剑剑柄的手指紧了紧。

“阿宣,是我搞出热兵器,一遍遍教那些士兵们练习。”

司寇宣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被江宁的声音打断:“也是我!推了征兵的计划,让那些孩子免受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司寇宣,长剑的刀刃直抵到对方脖颈,寒光几乎刺破皮肤。

“老子不是什么娇妻,也不是孬种。”

“战场上孤身一人引敌军入陷阱的是我,身中刀伤、一步都未后退的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