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福利院里的其他小孩一个个地被收养,自己假装毫不在意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他安慰自己这样的日子也很好,至少他还有辞哥哥。
可是有一天辞哥哥也要被领养了。
他突然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辞哥哥的生活,可是他也不敢拉住他请求他不要走,他只敢躲在拐角,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小脑袋张望着那群大人,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以后还有人为他擦“金豆豆”,温柔地哄他让他不哭吗?
这时候,有个人来到了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贴近他耳边说:“小朋友在看什么呢?”
陈尹的眼泪鼻涕都还没来及擦,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带着一张涕泗横流的脸冲着面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手帕一点一点地给陈尹擦脸,他也没问他为什么哭,陈尹也没问他是谁,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任由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擦眼泪。
擦干净脸之后,男人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莫名地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带着点儿海风的爽朗,但是细品就会发现,风中有海水独特的冰凉。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男孩的声音里还有点儿残存的哭腔。
“没有名字?”男人揉了揉他的发顶说,“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于是在那一天,被领养的不仅有宋辞,还有他。
办手续的时候,院长特意把陈渊拉到一边,反复问他,你真的确定要领养他吗?一旦确认了可不能再给退回来啊。
陈渊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半玩笑半认真地回道:“放心吧。这小孩儿不就是身体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嘛,又没杀人放火,我退什么啊?再说了,他又不是货物,说什么退不退的。”
他们同时被领养,一起离开了福利院。他知道了领养他的人叫陈渊,他问陈渊,他以后能经常见到辞哥哥吗?陈渊回答,当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陈尹在舌尖反复品味这个词,小脑袋一歪,看着陈渊:“成为了家人会怎么样?”
陈渊扭头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想了一下回答说:“成为了家人,就意味着不管身处哪里彼此间都有着一层羁绊。”
陈尹没听太明白,懵里懵懂地点点头,用小奶音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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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常常来看陈尹,和他一起玩儿。陈渊很忙,平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有个人陪着陈尹他也安心,于是宋辞就把陈渊那儿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隔三差五的两头跑,乐此不疲。
陈尹刚升高中的时候,宋辞送来了升学礼,那天晚上三个人在陈渊家里吃了晚饭,陈渊看着陈尹高兴,他也高兴,喝了点儿酒,还劝宋辞也喝点,宋辞婉拒了两下还是没好意思扶陈渊的面子,同他喝了两杯。结果陈尹见他俩喝酒,也闹着要喝。陈渊就用筷子沾了点儿喂他,陈尹砸吧砸吧尝出点儿味来,来劲了,非要再喝两杯。陈渊一向惯着他,只好给他倒了一小半杯,佯装警告:“只能喝这么一点点啊,省着喝,没了就不准再喝了。”
“嗯嗯!”陈尹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杯子沿着杯壁一点一点地抿着酒味儿,尝到一口,就满足地眯起眼睛,像一个小酒鬼,看得陈渊和宋辞直发笑。
那天晚上月光很亮风也轻,绕着滕干生长的三角梅悄悄摇曳着,明明是一种没有香味的花,空气里却弥漫着甜美。他们三个在客厅里侃天侃地、玩闹喝酒、时不时被微醺的陈尹说的胡话逗笑,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那应该是他们三个在一起时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夜晚,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那晚过后,宋辞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