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北彦的话语尾音上扬听起来是个问句，但是那神情理所当然地让陈尹觉得他要是搞说一个“不”字那他今天就别想走了。

到了校门口，果然看见了宋辞，陈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北彦也跟着停下来，手上还拽着陈尹的书包带子，拽了一路，就跟陈尹在拖着他走一样。

“怎么了？”北彦终于松了手，但马上又勾住了陈尹的脖子。陈尹个子不高，搭上去刚刚合适。

“没怎么，我舅舅来接我了。”陈尹说。

远处的宋辞眯着眼睛看着高个子男生搭着陈尹的那只手，缓缓地向他们走过来。

刚走到面前正打算开口呢，那个男生倒先说话了：“陈尹舅舅好，我是陈尹的同学。我叫北彦。”

说完还把手放下来，背挺得精神，一副乖巧好学生面对长辈时的模范模样。

宋辞盯着他，脸上换上和煦的微笑应了句：“您好。”接着就不再看他了，而是搂过陈尹的肩膀低声说了声“走吧”。

陈尹什么都没说，跟着宋辞上车了，留下北彦一个人在原地看着车离去的方向，心里琢磨着陈尹对他舅舅的态度着实奇怪。

“我听说陈渊出差了，所以就来接你了。”宋辞偏过头看了一眼陈尹，他只是盯着车窗外边，根本没有看他。

沉默，只有大马路在往后退。

“家里有司机。”陈尹几秒后终于出声。

“可是我想亲自来接你。”宋辞回道。

又是沉默。

宋辞心里感到一阵无力，他来之前预想过很多遍他们对话的情景，他还想过自己该说些什么、怎么说、什么语气，结果陈尹一坐在自己身边，距离自己只有几十厘米的时候，那些预想就通通作废。

车里气氛压抑到不行。

宋辞从未如此害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

等红绿灯的时候，宋辞扭身从后座拿了个漂亮的纸盒子递给陈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我回国给你带的礼物，本来早就想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陈尹接过纸盒子，满不在乎一般，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把视线投向车窗。

宋辞深深吸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气氛中窒息了，内心的情绪层层堆叠，不断累积，像是快要到极点了。

“刹”车突然在路边停住。

面对宋辞突如其来的动作，陈尹终于肯扭过头看他一眼了。

“小尹，”宋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我挺开心的。”陈尹想也不想地迅速接道。

“不，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开心。”

宋辞看着他，眼眶有些红：“你在陈渊面前是开心的，在那些根本不熟的亲戚面前是开心的，在同学面前也是开心的，唯独我。”宋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你在我面前不开心。”

明明曾经你唯一的倚靠就只有我而已。

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

陈尹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其实想想，宋辞也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离开了自己而已。

陈尹看着手中的纸盒子，淡蓝色的，边上还有暗色的花纹，顶上系了个丝带，很漂亮。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人形玩偶，像是手工艺人捏的，底座还有CY两个字母。

“谢谢，我很喜欢。”陈尹轻轻摸了摸玩偶的脸，“我没有不开心。”

宋辞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缠绕一团乱麻般的情感，不是一个玩偶就能理清楚的。

但他还是想在能力范围内做一点什么。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冲出来的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