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莱城大门不破,就说明此地坚实、可靠,纵有危机,也还离得远……

而此时,上百公里外的镇北府。

有人不谋而合,同样盘算起了人头税与田赋税的问题。

明月高悬,庭院中干枯的树枝,舒展着瘦骨嶙峋的枝桠,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

檀木桌椅摆放有序,冷风带着丝丝凉意。

“把盘子都撤下去吧,现在谁还有胃口吃。”大腹便便的豪绅霍然起身。

他嘴唇颤抖,两撇小胡子亦跟着上下跳动,好似受惊的耗子。

气氛愈发紧张。

“张员外莫急,新政只干系中心府城,还轮不到我们凌河。”身材颀长的干瘦老人抿了口茶,勉强压住内心的惊惶。

“贤兄,只怕唇亡齿寒啊!”大腹便便的豪绅拍案而起,“他想青史留名,动的却是我们的田亩。”

无怪张员外急迫。

那中心府城的刘善渊刘知府,新官上任三把火。

竟敢在税收上做文章!

发布通告,要按实有土地征收税费,让匿田者速自首,坦白则宽宥。

有抗拒、隐而不报之人,一律严惩。

“听说,给刘知府打点金银,他的管家照收不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语带着浓浓怒意。

“可实际清查的时候,却丝毫不肯包庇。”

大腹便便的豪绅冷笑着。

原本保养得宜、油光水滑的嘴角,此时向下耷拉,撇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在他看来,刘知府还不如上一位。

起码人家马知府知道共赢,收钱就要办事。

“真逼急了,咱找京城的靠山闹去,上达天听!”大腹便便的豪绅猛地坐回雕花木椅。

厚重的椅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老弟,消消火。”

身材颀长的干瘦老人尴尬地放下茶杯。

“咳,咱凌河多少年没出过人才了,京城还真没人撑腰。”

第44章 小谢公子他有着一副苦情和倔强的面相……

“那就任由他骑在我们脖子上屙屎撒尿?”带着红宝石扳指的土地主,吧唧吧唧嘴,反驳道。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点。

干瘦老人自诩文雅,听闻此言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刘知府虽是文官,可栾小将军手底下带着兵。”干瘦老人琢磨道,“得拉拢小将军和骆县令。”

“对,我们凌河的事自己做主,未必要狗屁知府来管!”一时间群情激愤。

列席的乡绅们大有底气。

一来,北境苦寒,少良田,但相对应需要上缴国库的税收也有限。

二来,前岁瘟疫盛行,自江南直至东鲁,无一处人民不染此症,偏偏北境得以幸免。

因此,镇北府这几年也算是顺风顺水。

乡绅豪强们捞的银子,不触及民之根本,无非是存点私人小金库,亦或是用来上供打点。

各方均相安无事。

“为官,岂有不贪者?”张员外揉了揉大肚腩,“只不过跟咱们三七分,还是四六分的区别。”

他臃肿的身形,像一座肉山。此刻皮笑肉不笑,狠厉之色悄然浮现。

“敬酒不吃,咱们就封庄园,领着家丁抗税。”

到时候叫他一个铜板都收不上去,看当官的急不急?

“咳咳,老弟,不是我故意要拆你的台。”

身材颀长的干瘦老人二度尴尬,他捻了捻枯瘦的手指,面色一滞。

“说来可气,一大半家丁,都被派到军营训练连弩。”他长吁一口气,“除去签卖身契的家生奴,许多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