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才知道,没有物质的爱情不仅是一盘散沙,还有拳打脚踢。

于是,沙母的遗愿便是葬回祖坟。

“也是个可怜人。”桂枝儿点点头,再将注意力移回嫌疑人张大山。

“赶在年前办喜事,总归有些仓促。”她好奇地问道,“不知新娘子漂亮吗?”

“哎呦您说笑了,新妇避人,我们也不好盯着看啊。”小兵领队一拍大腿。

只掀开轿帘扫一眼,确认没有额外藏人就是了。

罩红头是绸缎的,四角还坠了铜钱,将脸挡得严严实实。

顶多能瞅见新娘子的绣花鞋一晃一晃的,婀娜多姿。

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张大山并不吝啬糖果,还给守城士兵包了几个铜板的红封。

大家道几句“恭喜”,其乐融融。

桂枝儿挑了挑眉。

昨日探查时,据捕头描述,井中丢弃的两套血衣,身量不到七尺,其一羸弱。

身材纤瘦,既有可能是女子,也不排除男扮女装。

桂枝儿翻开黄历,往前一天是腊月初六,写着宜合婚订婚、安床纳畜。

向后看一天,腊月初八,宜结亲会友、动土祈福。

怎么不露面目的新娘子偏偏要选在初七进门呢?

第23章 张家绸缎卑职无能,没跟住。

凌河县城不比中心府城繁华。

但在其最热闹的一条街上,亦是店铺林立。

各种招幌在风中摆动,骡拉的车和轿子交错而过,粘上的泥土又被带到石板路,留下道道黑印。

“卖茶糕喽烤红薯。”

这是挑贩在吆喝,扁担两头挂着东西,肩膀一颠便能走街串巷。

“素心蜡梅、金钟梅随便挑拣嘞!”

卖花女郎娇声娇气,扑闪着大眼睛,语调软糯糯的。

但桂枝儿看了也只一笑而过。

素心蜡梅的花瓣是纯黄色,花芯莹白,乃较为名贵的品种。金钟梅则是开口向下,似“金钟吊挂”。

卖花女郎手里,不过是梅山山麓随意采摘的花罢了。

卖花女郎停在一间绸缎铺面前。

她娇俏地冲店内喊了一嗓子:“新娘子,买花不嘞?”

那铺子是两层楼格局,楼檐下挂着描绘店名的木质长牌子,牌子下头还垂着一缕彩锻布条儿。

楼上则是宽大的绿油栏杆,廊上挂着几件成衣样品。

正是张家绸缎铺。

“几个钱一株啊?”一个温温婉婉的女声应答道。

卖花女郎见有生意,兴致高昂地进了店,片刻后,手中的腊梅少了一半,又满意离去。

桂枝儿瞅准时机,踏入了店铺。

迎面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一张鹅蛋脸,双眉细而长,同时兼具时下推崇的樱桃小口。

想来这就是张家新入门的媳妇了。

她正将腊梅逐一插入瓶中,伸出纤指摆弄,恰似一朵淡雅的出水芙蓉。

“老板,我想在年底前赶制一件棉袄。”桂枝儿打招呼。

“客官您坐,我拿花样给您挑一挑。”新娘子明显还不甚熟悉流程,取了皮尺又想起来问,“您是要量体现裁,还是用成衣改呢?”

“现裁要几日?”桂枝儿问道。

“制式不繁杂的套装至多要五日。”真正的老板张大山掀开帘子,从裁缝间走了出来。

新娘子的脸庞一瞬间染上红晕,害羞地将主场让给了自己的丈夫。

两人看起来新婚尔燕,不似作假。

“要一件大襟窄袖的棉袄,颜色就定这个纯素浅蓝的吧。”桂枝儿一眼就相中了面料丝滑的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