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碰上个天资这么出色的,收徒的心思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判断的结果还算让人满意,该如何在将来学生不知配合的情况下继续考校,就成了个小小的问题。
正觉着有些苦恼,倒是出现了点转变。
叶质安没再接送之后这一旬时间,赵近峰同样没有再试图对范愚做些什么动作,老实得同第一日见面时判若两人。
于是这样一来,范愚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要说先前有多过分,其实只是友人间也会出现的勾肩搭背动作罢了。
即便是那句“可好南风”之后,他的决定也只是离赵近峰远些,否决了友谊的可能性,倒不至于真的处处躲避。
如今看人明了自己的意思,再加上每每瞧见就回想起来的恶寒感觉也已经消退,听讲过后众人的探讨便又对他产生了些诱惑。
又一次保持着安静出了祁连先生的院门之后,范愚就加入到了众人的探讨当中去。
清朗的声音正好透过木门的缝隙,教还未起身的年长者听了个正着。
内容恰是针对讲解的各自看法。
才出门就开始探讨,脚步自然就会放慢不少,再加上范愚难得一次没有直接离开,众人不自觉地就围到了他周围,更加阻慢步伐。
于是木门那侧,祁连先生在那侧耳倾听,时不时还会满意点头,偶尔又流露出点不太赞同的意味。
但范愚看不见这反应,也就毫无所觉。
直到有些纷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院里的人才从蒲团上边起身,回屋时候的表情明显带着思索。
既然范愚没再保持闷葫芦的状态,观察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老先生那点烦恼,随着这一次探讨消散。
些许的心动并不能够让他将选择弟子的标准降低。
在进贤县治经多年,不是没有见过少年天才,天赋稍有逊色但足够勤恳努力者也非少数,弟子却只收过一个,偏偏还是个逆徒。
因此这会儿的考量反而要来得更慎重一些。
每月的讲经都会停上一日,并非日日连续,终年不断。
而空出来的这日,众人都会聚在一起,寻个由头办场文会,饮酒作诗,甚至还会有人专门将每回评的魁首文章给记录下来,收在本已经泛黄破旧的册子当中。
来来往往求学的书生甚多,进贤文会这四个字流传的同时,也将这本册子变作了个传统。
往前翻一翻,有人至今岌岌无名,却也不乏有为者。
早已经踏入朝堂,权势在手而声名在外者如柳无,一心学问,同祁连先生一般居于某处治经的也不在少数。
而这回在册子上留下姓名的范愚,在翻阅前人笔迹的同时,也被久违的恭维声音给包围。
有赞他能六元及第,封王拜相,也有说他将来学问能比肩先生,成一世大儒的。
平日里都是醉心学问的书生,饮酒微醺之后赞起人来,却纷纷表现出来了各自深埋于心的愿景,话说出口的同时,面上带着自己没法实现愿望的懊丧,也有对范愚的深深艳羡。
作诗时候还能够避开酒,等被评作了魁首之后,范愚手中的茶盏就终于被人换作了酒盅。
胡闹的人虽已经酒意上头,好歹还记得范愚这会儿的年纪,颇为遗憾地劝着人抿了一口就作罢。
可惜一口也是酒。
被叶质安看得紧,范愚至今还半点不曾沾过酒,自然对自己的酒量一无所知。
抿之前还觉着只一口应当无妨,酒入喉之后却感到了阵暖意。
再然后,面上就泛起来了红晕,好看得紧。
个头已经抽条,脸颊上的婴儿肥却还没褪个干净,招来了边上不知哪个醉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