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户格外刁钻,上下打量着父子俩。

“怎么不去中专啊,子豪不就直接去读中专了,包吃包住,上学还能往家里拿钱,毕业直接进厂。”

他就在他爹的示意下,熟练的弯腰,弓起嶙峋的脊背:“我们家没钱,我会好好学习,将来报答你们...”

......

回去的路上,天下了雨。

贵州似乎总下雨,空气里都有股潮热的气味,不远处的土腥气息和牛粪的轻微的酸臭味交织在一起,父子俩一深一浅踩在土地里。

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人都沉默着。

他老爹黝黑的脸挤出一个笑,似乎又想起来几年前,他骑着电驴,带着小周迟去镇上买汉堡的事情。

他问周迟:”汉堡香不香?

周迟依旧一声不吭。

他那时年少,眉眼不如之后那般锋利,冷白的一张脸,眼尾发红,瞳仁黑漆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老爹突然发现,周迟已经很高了,约莫盖过他半个拳头。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抬手艰难的盖在周迟头上。

淅淅沥沥的雨似乎透过了那层衣服,从周迟的头顶滑落,顺着眼角向下流,泪水一般滑过他的脸庞。

他爹拿袖子擦了擦,没擦干净。

那张脸很快又有了水痕。

男人把手掌盖在周迟肩头,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家什么情况,迟子你应该清楚。

不要惹事,有人没轻没重,嘴巴不好听了,忍一忍,当没听见。

咱们家没本事,爸在别人眼里也不算个人,给你托不了底。

周迟点点头,父子俩又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

十五岁的周迟,衣衫单薄骨骼清瘦,一次次的低头将一种名为傲气的东西从他脊骨处缓缓抽走,可似乎又在重新组建。

那天之后,他把自己崩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他不能后退,不能放松,他在心底竖起一层厚厚的围墙。

因为他很清楚,向后撤退一步,则是万丈悬崖。

......

“周迟睡了有多久了?”

“整整一天了吧。”

杨启皱了皱眉,把手搁在周迟脑门上试探了一下温度,已经没有在办公室里晕倒那样滚烫了。

“喂,周迟。”

“我要亲你了。”他恶劣的拿指尖点在周迟脸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啧,病猫一只,又不知道从谁的床上下来,被野男人艹病了。

他凑得太近,周迟睫毛微微颤了颤,刮在他脸上痒痒的。

周迟怕是要醒了,他心里一喜,没反应过来咽喉就被人狠狠扼住。

劈里啪啦的一顿乱糟糟的声响里,杨启倒在地上,身上骑着一个周迟,微微眯起眼睛,那一瞬间凶相毕露。

似乎还没从睡梦里完全清醒,眼神带着一点惺忪的失焦感,不太清明,但手里的力道丝毫不收敛。

满满的侵略、危险,毛毛躁躁的,可发丝湿漉漉,很凌乱,脸颊晕红,又带着一丝脆弱的色气。

杨启被掐得险些晕过去。

“喂,周迟你又要谋杀亲夫了!我怀疑你天天是不是就想着怎么弄死我,好去找下一个!”

周迟冷冷的看着他狂吠一通,又松开了他的脖子。安安静静躺进被窝里。

杨启揉了揉脖子:“别给我甩脸色,你要吃什么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老子也给你弄来。”

“随便。”周迟说。

杨启嘴里嘟嘟嚷嚷:“还真是大小姐的身体丫鬟的命...”

然后他居然看见百年难得一遇的一幕。

周迟眼圈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