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村去年新修了路,还通了一班来往镇里的公交车,生活上便利不少,不过整体村貌没太大改变,俩人拎着给三婶还有村长买的一些东西,挨个拜访完之后才回到自家小院里。
魏若芳会给他们不定时地收拾一番,但毕竟久不住人,院子里早就不再种什么蔬菜了,只有他们临走时种下的三角梅和蔷薇开得格外热烈,厨房的窗户被重瓣蔷薇遮住大半,小花圃枝叶葳蕤,透着一股野蛮的生命力。
他们这趟回来得很巧,谢铭恩也回家探亲,短短三年他已经从一个打工的变成小老板,狠狠给他爹长了脸,天天胳肢窝底下夹着个皮包满村晃,势必要把村长之前丢的脸全捡回来。
人是出息了,性格却没什么变化,谢淮之收拾完屋子正准备去厨房做饭,一眼看到谢铭恩拎着一堆零嘴上门拜访顺便蹭饭。
“淮之哥,好久不见啊!”谢铭恩把墨镜扶到脑门上,“哎呀,老远我就闻到饭香了。”
谢淮之冷冷道:“我连火都没生。”
谢铭恩哈哈一笑,倒也不觉得尴尬,他一惯自来熟,更何况他们确实很熟,陶知秋从屋里出来也十分顺手地把零嘴接走了,笑着道:“也不算很久没见,上个月你出差不是还去我们那边玩了一圈。”
他不提还好,提起来谢铭恩就想起他就是那次才知道他俩已经在一起好几年的事实,倒不是说还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只是咂摸许久终于回过味来谢淮之对他那若有似无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半夜做梦都能想起当初收稻子时谢淮之手起刀落的利索劲。
暑气正浓,堂屋里的电扇吱呀吱呀地不懈工作着,桌上摆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三人边吃边聊,说起这几年的变动,也谈到未来的打算。
直到日暮西斜,谢铭恩才起身摆摆手说要回去陪他爹再喝两盅,陶知秋站起身帮忙收拾了碗筷当作消食,又和谢淮之从村头走到村尾,在井水里镇着的西瓜也差不多冰好了。
院子里摆着两把躺椅,陶知秋舒舒服服地抱着半边西瓜窝在里面,脚上一甩一甩晃着凉拖,十分惬意地挖了一勺西瓜心,幼稚地对着谢淮之道:“啊”
谢淮之张嘴吃了,一边给他手脚还有脖子上抹花露水,夏夜蚊虫太多,不涂点东西不出半小时就会被叮得满身包。
晚风凉爽,繁星满天,躺椅摇摇晃晃,陶知秋也不说话,就是时不时朝谢淮之看一眼,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又转回脸,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哥。”许久之后他才道:“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他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嘟嘟囔囔快要睡着,幸好两个人离得很近,谢淮之才能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得清楚。
陶知秋偏过脑袋,困得眼神不太清明,脸上还带着清晰的竹席印子,谢淮之用指腹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哄道:“困了就睡,等会儿我抱你进屋。”
陶知秋抓着他的手闭上眼,“西瓜还没吃完……”
谢淮之不由失笑,“没事,不会坏的,等会儿我用塑料袋裹一下放回井里。”
回应他的是陶知秋平稳的呼吸声,谢淮之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才终于起身,小心翼翼将他抱进怀里。
“秋秋。”谢淮之贴着他的耳朵道:“梦里也要有我。”
温柔的夜风裹着爱人亲昵的耳语一并吹入酣甜的梦境之中,夏夜漫长,好梦留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