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扇门咔哒一声开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赵大姐和廖亚凡说了哭,哭了说,更多的时候就抱在一起互相端详,似乎要把四年来的每一丝变迁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等方木叫她们出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一塌糊涂,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来。

廖亚凡低着头,顺从地牵着赵大姐的手,眉宇间又是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女孩了。

赵大姐没怎么动筷子,一个劲儿地给廖亚凡夹菜,哭肿的双眼须臾不能离开后者。结果,一顿饭没吃完,两个人又抱头痛哭。

等她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夜已经深了。方木提出让赵大姐留宿在这里,也好和廖亚凡多聊聊。赵大姐想了想,同意了。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洗漱完毕,又牵着手躲进了卧室。屋子里安静下来,方木抽了根烟,动手把客厅简单整理了一下,也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翻来覆去半天,方木意识到自己有点小兴奋。的确,赵大姐的造访让廖亚凡多少恢复了一些常态。宛若乱麻般的未来似乎理出了一些头绪。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尽管仍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至少有了一点希望。

在这段日子里,方木对廖亚凡的态度与其说是忍让,不如说是逃避。她不是一个动物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是一个从道义上或者感情上都让方木无法放弃的人。承担起这个责任,并不仅仅是一日三餐那么简单,要让廖亚凡回到生活的正轨上,或者说,让她回到方木认为的正轨上,需要重新确立她的身份、户籍、就业,乃至――

婚姻。

他还是无法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相信廖亚凡也是同样的感受。当初廖亚凡在他求婚后,就乖乖地跟着他离开了分局,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在当时的情境下,有一个警察愿意保护她,显然比被送到劳教所要划算得多。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我什么都会……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是四年前廖亚凡对他说过的话,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方木还能清晰地记得她涨红的面庞。

她就像一只早早被赶入丛林的小兽,在生存中学会了警惕、撕咬、权衡利弊和审时度势。

这种过早的成熟与世故,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身上。

方木翻了个身,情绪骤然低落下来。无论如何,方木都觉得自己应当为廖亚凡的境遇承担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