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那么一盏小小的烛灯不足以照亮这夜。
温喻之就站在我身前三两步远的地方,却像站在雾里,叫我看不清神色。
我拔下血扇掂了掂,随后将那锋利的刃对准了他,“死在自己亲手奉上的兵器下,喻之觉得如何?”
温喻之轻笑,那样子倒是与在谢府初见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在下觉得极好。”
他伸手握在扇刃上,利刃刺入肉里,鲜红的血霎时就从他的掌心滴落,他却恍若未觉,只执拗地盯着我。
“我们不该如此剑拔弩张。”
“不该如此,那该如何,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还是该继续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也跟着笑,手上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铁扇,不消去看,我也能猜出来他的掌心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听到温喻之的痛呼后,我心满意足地停了手,将血迹在萧何身上蹭干净了之后,才慢悠悠扇起了风。
萧何骤然被我触碰到了,以为我是要与他玩,伸手便扯我的衣摆,被我踹了记窝心脚才消停。
挨了踹之后,萧何自个儿都还没怎么样呢,萧祁和温喻之就先坐不住了。
萧祁试着起身未果,温喻之想上前来,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我低头扫了萧何一眼,凉凉一笑:“想带他走也容易,何必动粗,空给自己惹出一身伤来。”
“将本尊体内的蛊解了,本尊就将百日散的解药双手奉上,如何?”
我觉得这是很好抉择的交易,温喻之却闭口不言,连为兄长而来的萧祁都没了声音。
看起来,萧何在他们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我心有不甘地又重复了一遍,二人他们面露挣扎,却还是不答。
院中寂静,只有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成了弃子的萧何在发着怪声。
废物。
我扫了他一眼,不由得轻嗤出声:“既如此,那就没商量了。”
说罢,我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子。
下一刻,谢镇山的一众亲兵便爬上了墙头,拉紧弓弦,瞄准了温喻之和萧祁。
我弯腰勾住萧何的衣领,踹开房门,将其拖进去。
温喻之要过来拦我,都不消我下令,一众兵士便拉弓射箭,将其逼退了回去。
关上门之前,我探出头来对他一笑。
“好好享受。”
砰。
房门紧闭,将羽箭飞掠的声音隔绝在外。
我斜倚在门边,眸色沉沉地盯着抱着桌子腿大哭的萧何,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从萧祁和温喻之的态度来看,用萧何来换蛊虫解药的路恐怕是走不通了,那这个萧大公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不,不对。
他还有用。
他对外用的还是萧祁的名头,与萧太后是血亲,从萧太后赐婚的态度来看,她还十分看重萧何。
如此,他倒是能做一把扳倒萧太后的刀。
倒是……也算有些用……
我轻笑了声,朝萧何勾了勾手指,等他像狗似的爬到近前后,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我将萧何重新捆起来,塞牢了嘴,确定他不再能发出声音来后,才将他丢到了一边。
就在我抓了湿帕子擦手的时候,院子里的声音骤然嘈杂了起来。
我觉得疑惑,打开门去看,没看见两个狼崽子的尸体,只在满地箭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黎楚川。
我知道温喻之午时才在擂台上受了伤,今夜必定不会只身前来,可我没想到,他叫来救场的是黎楚川。
毕竟俩人之前还在我眼前打得难舍难分,却不知为何如今又好到能令他舍命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