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顿了顿,讥讽地看着他,恶意满满地几个字咬得又轻又缓,“为你杀尽白家人的时候?”
闻言,萧祁紧抿了唇瓣,那明明惊慌,却还不得不做出副波澜不惊的蠢样子与温喻之如出一辙。
他道:“你皆记起来了?”
我眉梢轻挑,“你猜猜看。”
萧祁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个不停。
他僵立着,半晌才涩然开口,“你怨我,那只冲我一人来就好,何必再去为难我兄长。”
“那怎么行。皇帝降罪还讲究一个连坐呢,更何况他萧何也不是无辜之人。”
我慢悠悠站起身,拿了阿清放在一边的烛灯,走到了萧何面前,捏起萧何湿淋淋的下巴晃了晃,给萧祁看他面上的几道鞭痕。
“不过本尊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他这条贱命也并非不能留。”
“你想做什么?”
我在萧何的衣服上蹭干净了指尖的水,“本尊想问你几个问题。”
萧祁薄唇紧抿,眸色微沉:“你问。”
“本尊体内的蛊,是不是你下的?”
“原来是要问这个。”萧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声音无波无澜,“你来问我,还不如去问温喻之,这些劳什子的东西都是他给我的,他比我清楚多了。”
“哦”我拉长了声音应下,又问,“那可有什么办法解蛊?”
萧祁摇了摇头,攥着袖口的手指纤白修长,“我不知道。”
“果真?”
“自然。”
他说的信誓旦旦,我却觉着这话不真。
既打定了主意不开口,那我便先给他两份好颜色瞧瞧。
我轻笑,伸手点了萧何的穴道。
萧何悠悠转醒,胡乱地晃着头,瘫坐在廊柱下又哭又笑,仿佛失了五感,成了傻子,任萧祁如何唤都不作回应。
在兄长嘶哑疯癫的笑声里,萧祁云淡风轻的面具终于开裂。
他的脸更白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好歹在幻胥宗待了那么久,怎么连百日散都不知道。”我的视线自萧何身上划过,唇边笑意渐凉,“百日散虽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可若是解药吃得晚了,身上可是会添些毛病的。”
我扔了烛灯,自廊下踱步而出,走到萧祁面前,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微低下头来看我,“如此,萧二公子可知道些什么了?”
萧祁一把挥开我的手,风度尽失地朝我低吼,“我说了你该去问温喻之!”
“蛊、药,还有旁的,都是他给我的,我虽然恨你,却也没到那个地步,真正想让你死的是温喻之!他”
啪。
我扬手重重地甩了他一记耳光,将他剩余的话打散了。
我冷笑,“本尊不喜欢狂吠的狗。”
萧祁用舌头顶了顶红肿的脸颊,黑黢黢的眼睛冷冰冰的,似毒蛇吐信,“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从前的你也没有这么无趣。”我将萧祁推开,伸手一甩,稳稳抓住了血扇。
冷硬的铁扇展开,蛟龙似的墨色痕迹在血红的扇骨上蜿蜒盘旋,闪着幽暗的寒光。
这光像落在干柴堆上的火星子,顷刻燃起了我满腹的火,也烧着了萧祁。
我们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就动起了手来。
他与我的动作都极快,衣摆翻飞,红似血,白如雪,撞在一块,在摇晃的烛光下看来像面战旗。
这时候,瘫坐在廊下的萧何忽然厉声尖叫了起来。
我一脚踢开萧祁,回眸看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温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