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诸多恭维,乔臻礼只是谦卑一笑,丝毫不见怯场之色。

不久,皇帝皇后的仪仗停在园外,听得太监的通传,园内众人一齐跪地,齐声颂礼。

皇帝扶着皇后坐下,而后拂袖坐上龙座,和颜抬掌:“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回到了席上。

抬起头,皇帝左手旁的位子却依旧空着,十分显眼。

今日可是皇上三十大诞,如此重要的日子,竟有人敢来得比皇上还迟?

这般想着,园口那边响起太监的尖嗓:“华阳长公主到”

八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形高挑,衣着华丽的“女子”进入园中。

长公主今日挽了个凤尾髻,发似重云,眉若远山,头戴金累丝翠冠,一颗硕大的鸽血红宝石镶在正中,衬得脸庞灼若芙蕖。他甫一入园,夜色仿佛都被驱赶几分,满园光华骤明。

如此动魄惊心的美,多少人看痴了,乔臻礼自小潜心苦读圣贤书,这一眼却令他差点丢了魂,甚至忘了礼数,傻傻直视着姗姗来迟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压轴出场,却无丝毫愧意,款步走至皇帝席下,随意矮了矮身算作行礼,扭头在皇帝左手边落座。

皇帝竟也不恼,含笑等妹妹坐下,宣布开席。

丝竹歌舞声起,席间推杯换盏,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才子吟诗作对,为帝献诗,离皇帝席位最近的几位近臣接连举杯贺寿,皇帝来者不拒,饮了一杯又一杯。

至宴席中段,便有宫妃上前弹曲献舞,明雪芽也准备了一支舞,已经下去更衣了。

皇帝目送着妹妹离开,直至见不着人影,方才收回目光。他的心思不在面前这些歌舞之上,只想着稍后妹妹会跳什么舞,又是期待又是心躁。

明雪芽生得太过夺目,哪怕性子磨人,也有无数人排着队要将他捧在手心里。皇帝再清楚不过,从来都不想让多的人看他的妹妹,圈着一辈子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好。

皇帝眸色沉沉,酒液的效力只使得那些幽暗情绪更无从掩饰,见明雪芽更完衣,交手步至台中央,脸色兀地一冷。

三年来,长公主所有贴身衣物,全要过皇帝的眼,布料不可太薄,绝不能贴在手臂上能见肉色;也不可太柔,以免风一吹贴着身子现出身形曲线;剪裁也不可露肤过多,不可轻易滑下肩头,等等。

可这一件,没有交到皇帝这里过。

长公主的舞裙是一件水袖霓裳裙,飘逸蹁跹,却几乎将皇帝所有的禁忌全踩了个遍。

乐声已起,毕竟是妹妹精心准备的舞曲,皇帝不便打断,只得沉着脸看完。

待乐声一停,皇帝立刻道:“长公主有心了,赏西闫海珠一匣、庐垣云锦十匹。来人,带长公主更衣回席。”

谁知明雪芽抬手挥退了宫女,而后缓缓跪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扬声道:“皇兄,雪芽不想要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