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余诸韫玉与沈清,隔着屏扇,各怀心事,都没跨过那道界线。
诸韫玉率先开口:“…还没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说着就要起身行跪拜礼,沈清转过身去,不好意思打扰挠挠头,“公子客气了。”
要说救命之恩,太过沉重,她只是在窗外看到了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忍心折辱罢了。
回头就被床上清瘦的人影爬起一半吓一跳,忙道:“诸公子!莫要起身!”
那头诸韫玉半撑着身子一时躺回去也不是,走下来也不行,彻底不动了,肚子突然绷紧,腹痛不合时宜的出现,他忍着声音,按耐住自己挣扎的身体,一声不吭。
沈清没有看出他的不适,她摸了摸鼻子,企图用正常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继续自顾自的说:“本来找公子是另有所图。”
她想起诸韫玉说的那些话,“但是看公子如此为主家与母家着想,就当我多管闲事了,你安心生产,我就先走了……”
听到这些诸韫玉倒是没多惊讶,只是轻喟了一声,看沈清真要走,他没顾得上肚子,就要摔下来,突然迎接上一个温柔的怀抱,沈清脸上带着惊恐,“吓死我了!”
沈清知道,这股子别扭劲是如何都挥之不去了。
诸韫玉靠着软枕,不知心情为何明朗,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殿下…为何不劝说一下呢?……”
两人四目相对,屋内炭火烧得正旺,突然绷炸一声,“我不想美人为难……”
诸韫玉莞尔一笑,“若我愿为殿下劳心呢…”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根羽毛,挠痒痒似触的心尖一酥。
沈清再次给予他反悔的机会,“我要做的可是……”
可是要让诸韫玉打破成规,离经叛道,亲手断了诸家的后路。
诸家嫡子嫁与三皇女当了正室,如日中天,同样是精心培养的庶子却下嫁军器监的冯大人,当了个妾室,这些年粗制滥造的兵器越发放肆,沈清一路暗查,没成想兵器绝大多数都是出自官家,克扣的钱财都被三皇女养私兵了。
诸韫玉成了诸家为三皇女打通关系的一枚棋子。
“……我知道…还求殿下能留给阿母最后一丝体面……”
沈清答应了,恍恍惚惚走出门,一时不知是该为了事情变得简单而感到高兴,还是为诸韫玉接下来的要面对的唾骂与指责感到愧疚。
雪继续下。
吐出来的汤药又重新端来一碗,“诸公子,喝了吧,催产的。”
看着那碗黑乎乎闻着就发苦的汤药,诸韫玉实在难以做到面不改色,抿着苍白的嘴唇,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张开嘴,仅含在嘴里,就感觉胃中一阵翻腾,诸韫玉捂着嘴巴,就要吐。
“这…这……这么得了……”
诸韫玉不仅这口没喝下去,连带着先前的一并吐了出来,急得产公在床榻前直打转。
“……对不住了……我真的喝不下……”诸韫玉深感抱歉,眉心紧蹙,被褥下的手紧紧压着肚子,不肯喊疼。
好长一段时间,诸韫玉都是捂肚闭眼倚靠在床上,安静听从产公指挥,用力,使劲,呼吸,就是成效甚微,胎头依旧卡在产口一指远的甬道。
可又疼出了一身汗,疼得身子也动不了,疼得不停掉眼泪。
产公知道他以竭尽全力,并非是娇气,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不得劲。
诸韫玉既不叫也不嚷,就是一阵一阵绷着肚子拽紧被褥,独自承受,乖巧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诸公子可是使不上力?”产公开始自我怀疑。
一直持续到半夜,低烧转高烧,诸韫玉人烧糊涂了,嘴中才肯溢出断断续续的低吟,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