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上的伤口涂了药,亮晶晶一片,反而让创口显得更血肉模糊。受伤的那只脚上脱掉了袜子,脚踝红肿严重。

陆霄拧起眉,垂眼暗沉地盯着伤处,眉梢锋利,就像是在对着伤口生闷气。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夏棠不爽地晃晃腿,“再看我也是个伤患。”

他抬起眼睛看她,眉宇阴着,一副坏心情不仅没有恢复而且愈演愈烈的表情,绷起下颌问她:“如果不是我正好到操场,你是不是连受伤也不打算告诉我?”

当然不会,告诉他干什么,等着给自己增添麻烦吗?

“你又不是医生。”夏棠撑大眼睛瞪回去,“你来有什么用,让大家都发现我们认识吗?”

“那林清让呢?”陆霄问。

大少爷抿着唇角,漆黑的瞳孔里凝结着一派燥郁,语气里兴师问罪。

“他是学生会主席啊。”夏棠说,“跟你又不一样。”

林清让扶女同学去医务室,大家会觉得他与民同乐;由这家伙扶她去,大家会觉得他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陆霄的脸色愈发不满,冷冷绷着下颌,抱着胳膊坐在那儿,阴云密布得好像台风来临前的低压。窗帘在他背后被大风吹得飘起,海浪一样波涛汹涌。

夏棠偏过脑袋也很不想看他。

病房里一阵静默,气氛陷入僵局,她正打算这次绝对不让步,忽然听见对面问:“很疼吗?”

她侧眼看过去,陆霄坐在折叠椅里,拧着眉,褶皱泛起在眉心,窗帘的影子落在他脸上,眼珠看起来格外乌沉,视线越过阴影落在她腿上,难得专注且认真。

夏棠怔了下。

偶尔,他偶尔也会有这种特别叫人没办法的时候。

窗外的风突然停下,病房里的气氛就像刚刚还被吹得鼓胀飘荡的白色窗帘,在无风的平静里缓缓垂落,地上是潮水浮动般的阴影。

她在心底里嘶一声。

这声音就好像气球放气,心里面的底气也被连带着放跑。她坐在床上,努了努嘴说:“早就没事了,只要不动就没感觉。”

假如医生确认骨头也没问题的话。

陆霄抱着胳膊,眉眼低垂,几缕细碎的黑发散开在额前,眉骨英挺,轮廓锋利且利落,是张漂亮又矜贵的脸。

如果能总摆着副冷淡表情的话。

“我很讨厌这样。”他说。

日光从被吹开的窗帘里照进来,越过蓬松的碎发,斑驳在挺直的鼻梁上,他皱着眉,语气里透出无名的烦躁:“每次你出事,我都只能站在旁边,还要装作和你不认识。”

好像无论谁都离他那么近,只有他必须得立在那道用粉笔划出的白线外。

仿佛一个与之无关的局外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只有一个喜欢且在意的人,想让她高兴,又觉得如果不握在手心里紧紧抓住,她就会这么走掉,站在遥远的地方转头,挥挥手跟他说再见。

只要知道有这种可能性,总是有无穷无尽的不安在心口撕扯。

床头摆着长势良好的绿植,陆霄的脸在一旁,就差把“心情差劲”四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夏棠看着他,身体靠过去,伸出手

用力捏住他的脸。

她一点没留情地扯着脸颊乱揉,把五官捏得变了形,这样还是能看出俊朗,但是气派不起来,绷起嘴角被迫往上扯,变成一个别扭勉强的笑。

“你都在担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脸靠得很近,她盯住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连这种事都要斤斤计较,心眼也太小了吧。”

日光同样落在她眼睛里,满是清晰明澈的褐色。

夏棠用力捏皱他的脸颊,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