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帮她把鞋子从泳池里捞出来递给她的人就是林清让。

他会偶尔伸手把她浮起来,也不会揭穿她躲在桌子底下。

小时候在夏棠眼里也就他最像个正常人,她一直没想明白,这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弃明投暗,和陆霄这样的家伙做朋友。

上完药,林清让不急着走,坐在病床边,徐徐拧紧瓶盖,把东西依次收回塑料袋,闲话家常一样地问道:“把你撞倒的男生,是在报复你?”

疑问的语气,肯定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夏棠看他。

“直觉。”林清让伸手指一指自己的额角,他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静静坐一会儿,忽然问:“需要帮忙吗?”

“什么?”

“让他安分点……之类的。”他笑着。

一场校园纠纷,被他说得好像是黑社会清理门户。

“你待会没比赛吗?”夏棠转移话题。

潜台词是,怎么还有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还有一场,”林清让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比赛时间已经过了。”

“你不用去?”

“大概会有人顶替吧。”他恬不为怪地靠着椅背,“如果没人替,那就算了。”

那些觉得他可靠的人,多半都是被这幅外表给蒙骗到。

说话间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推开门。

夏棠抬头,不出意外看见两张熟悉的脸。

卫川生不知从哪里凑过来看热闹,一脸吊儿郎的笑,反手在背后关上房门。陆霄站在他身后,个子足够高,微微往下压着眉梢,很显然心情仍没恢复。

目光看过来,落定在她伤腿上。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卫川生八卦地嚷嚷道,“待了这么久都没走。”

本来就不算宽敞的病房突然逼仄,被三个男生塞得满满当当。

林清让从椅子上起身,让出床边的空地,站在窗边,手肘搁在窗台上,背靠着被风吹得起伏的白色窗帘。

满屋子都是麻烦的家伙。

“聊你小时候把我的鞋子丢进游泳池的事。”夏棠阴恻恻回答。

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

但卫川生脸皮厚如城墙,笑嘻嘻走到病床边,倚在床头跟她说:“看没看校园论坛?现在上面到处都是照片,说林清让亲自把一个女生扶到了医务室,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于是第一时间过来起哄。

他偏过头看夏棠:“怎么样,全校最帅的三个男生都特地跑过来给你探病,有没有觉得伤好得更快了?”

言谈间很不要脸地把自己也划进了“全校最帅的行列”里。

没恶化就算好的了。

夏棠抬起眼睛,看站在门边的陆霄。

他有平直宽阔的肩,天然是个上好的衣架,一言不发地抱着胳膊,从袖筒里伸出的手臂颜色白皙,站在那里低气压弥漫,想让人忽略都很难。

不知道在那里发什么毫无道理的脾气。

卫川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露出一脸了然,幸灾乐祸地揶揄:“刚才我在校医院外面碰见他就这样了,你又怎么让他生气了?”

这问题是在明知故问。

看过论坛上的照片,有眼睛的都知道他是在为什么怄气。

所谓男人的嫉妒心,幼稚得连自家兄弟也不能放心。

只有当事人自己不明白。

夏棠很不打算惯着他,撇撇脸说:“我又什么都没干。”

她在操场上被人踩了脚,说不定还要打石膏。被人挂到往上议论不说,还要应付这家伙的别扭。

陆霄微微扬起漆黑的眉梢,望着她轻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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