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烦的样子。
但夏棠只坐在树上朝他龇一下牙齿扮鬼脸:“我知道啊,要不然我才不过来呢。”
她拿起一个布口袋,像展示宝物一样,在他面前将袋子打开。
里面装着萤火虫。
一整个口袋的萤火虫。
那时候已经是确凿无疑的夏天,发光的昆虫乘着空气里涌动的浓稠夏意,从口袋里飞出来,先是一只一只,而后成群结队,尾巴闪着光,朝天空飞去。
那是夏夜里一场逆行的流星雨。
不知道她在哪里找到那么多萤火虫,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个晚上才把它们一只只捉到放进口袋。
那天晚上所有的萤火虫从他眼前飞出,多得仿佛要汇成一条银河。
这是一生只见过一次的景色。女孩的脸隔在萤火的那一侧,看着他,眼底盈盈发亮,像盛满繁星。
“快说啊。”她嚷嚷着催促。
想说的话,想对死去的人说的话。
的确有那么一只萤火虫,一直在他眼前盘旋。
陆霄其实没有要说着逝者听的话,他和她走了一整夜去找萤火虫,不是因为有话想对谁说,只是因为夏棠坐在床边问他想不想去,而他说了想。
萤火虫向着天空逆流而上,他开口,声音极轻地说了句什么,漫天萤火里只能看见他嘴唇短暂的翕动。
“就说完了吗?”夏棠睁大眼睛问他。
“嗯。”陆霄站在窗边,低声回答,“说完了。”
“就这么点啊。”她一脸失望,就像本来打算看一部动画长篇,结果只是三十秒的玩具广告,竖起耳朵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