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是宛谷的,那边也被反军占了,我们乱跑就跑到这来了。你说这是怎么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啊!”妇人抱着儿子,对着崔怀景哭诉陈情,声噎不休。

妇人找见自己的儿子,五内俱激,絮语连连。

“背上你娘跟我们走吧,下一城就是宛谷。”崔怀景对那个士兵说道。

士兵默声把身上的姜军铠服解落在地,躬身背上母亲,走入队伍。

崔怀景挥手,日落黄云满城,狄兵混着流民的军队穿城向南而行。

“敢问恩公姓名!”老绅揖礼在军队之后高声问道,严水城的百姓围着老绅远望。

斜阳射目,崔怀景在马上眯眼回礼,“敝姓崔,名怀景!”

老绅听着那个姓,怔怔于原地,“贵公可是恩相之后?”

纵使老绅扬声再高,军队行进嘈杂,崔怀景在先头已经听不到了。

可城中百姓们能听到,交顾相视相问着。大陈的宰相有很多,但恩相只有一个。

老绅遥望着崔怀景远去的身影,在地上屈下双膝,拱手至于膝前,俯伏向下以头叩地,行了一个稽首之礼。

百姓们不懂礼,但跟着陆续跪倒一片,往地上磕头,道谢恩相不休。

平民少有读书知史的,年轻人多半只在演义传言中听识一个恩相名号。对他们而言,今日起这个老头就叫恩相了。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姜党铁骑踏皇城,御驾亲征

而另一边,皇城之中正准备着打一场硬仗。

崔鹄十几日前闯宫留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此时他立于皇宫之中,一身明光铠甲,白羽鞲靫,面对着眼前这道大门。

宫门之后便是驻兵的后郊。

姜党的兵马逼城,今日就是出师之日了。

先前陈君批的十万陈兵驻都,被皇帝遣走了五万护商行运河。如今他手下只有五万人马,这一战定是以少谋多,以陈扩五万精兵战姜党十余万大军。

一战定京都,无败敌之余地。

崔鹄深呼一口气,准备开宫门入后郊,临阵点兵。

背后传来一声鸣鞭之响。

崔鹄和随军回头。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陈敛骛身骑的卢而来,胯下锋棱玉骨,身披帝王金甲,骁腾驰行。

至于人前勒马,迥立阊阖生长风。他示意守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