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眉,“若是要请那些有心入仕的落榜良才,容易;可要请那些未来赴考的,难。”

“所谓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如今君主无道朝堂昏晦,太多的白衣卿相东山高卧,退隐不仕哪是我一人之力能请来的。”

一封信件放在了桌子上。

崔怀景看着,问道:“这是什么?”

“太祖亲笔。”陈执说道。

崔怀景闻言瞪大双目,然后撩起衣袍折膝跪地,双手请过这封信来。

他手指颤巍巍地打开信纸,只一看那笺上笔迹,三魂复位七魄归心,那方才被陈执一句“逼反”吓得一直飘忽不定的心神,此时算是落回了腔子里。

笔走刀戈,势如金铁,信上这番笔力神韵,万万不疑的太祖亲笔。

崔怀景一字不落地细观下去,一直看到信尾盖的国玺上。

国玺是陈敛骛一向任陈执随手把玩的,信是陈执今晨写的,半个时辰前墨迹尚湿。

“太祖的这把老脸陪出去了,你的老脸也拉下来吧。”陈执看着崔怀景说道。

信里是一篇赋文,前面写尽他自乱世起家以来,得遇的匡弼才俊。那里面他提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传世将相,青史有名,死后文武祠堂供奉。

而后面他写的是,他自知陈国终有不传之日,故留下这封遗书和生前布下的一场救国局阵,躬请群贤同陈执再共治一回乱世,信末的国玺印旁未写皇帝名号,书的是“陈执亲笔”。

通篇书信,说的就是一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他皇子皇孙的面子,也看在他陈执的面上,躬请后世群贤,再出一次岐山。

崔怀景跪在地上,举袖拭了拭湿红老眼。

“去把崔甫衣冠冢里的白玉相杖请出来。带着相杖,带着书信,带上你的舌头。”陈执看着崔怀景。

崔怀景展一展袖子,捧着书信站起来,说道:“有此二物,我的舌头也就有用了。”

“不许走,”陈敛骛把陈执按在床上不让他起身,“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宠幸谁?”

陈执被他用手臂箍着,衣袍都散乱,双目余光看到门口崔怀景举着手里白士名单朝自己扬着,催自己快点出来。他无奈地看向陈敛骛,口里保证自己去去就回。

“你一点都不想朕。朕今天赶走那帮使臣大臣,宴会上饭都没吃就是想着早点回来见你。”陈敛骛抱住陈执不给他挣扎,“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怎么你日理万机,朕要你陪陪朕都难?”

“我今日一下午都在殿中无事你不来;我和崔怀景就约了戌时见面,你偏这时候来。”陈执皱眉看他,头发都被他弄得乱开,在床上逶迤铺撒。

陈敛骛瞪大眼睛看陈执,“你是说朕来的不是时候?”

“你别想出门了,朕一会就把那死老头斩了,把你关在院里,让你每日只能见朕一个。”陈敛骛的声调低平下去,速速说着,伸手去解陈执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