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制向来立长为储,姜氏并非继任皇帝生母,于是为要稳固权位,一心要新皇与姜氏结姻。新皇生母遭姜氏残害,厌恶姜门,后宫不纳姜姓一人。可叹新皇福柞寒薄,年方而立,风邪疾重,卧床不起,难持国政,姜党摄政八年之久,才扶幼帝承位,就是如今圣上。”
陈执靠坐着椅背,手指扶在桌案上,食指戴的是陈敛骛翻遍国库挑的玉戒,流红溢赤,此时缓缓叩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把屋里的时辰叩得漫长有板,“佐君三世,摄政八年,财权、军权都捏在手里了,朝堂之臣,也收拢有半了吧?”
陈执说罢,抬眼问向崔怀景,崔怀景颔首,道他所言一字无差。
“江山如在囊中,顷刻便可改换姜姓,崔卿你说,姜家为何不反?”陈执问崔怀景。
崔怀景听此一问,捻了捻白须,沉声说道:“太祖五传于今,陈寿未过百年。太祖开国所治郡县犹清,所立律法仍严,所施恩德尚广八方,所养子民唯驯陈皇。”
“如今异姓谋篡,失于天道,失道寡助,民心愤恨,民心不降,国祚不永。此为一。”
“二者,当年太祖追亡逐北,兵法诡谲如蛇,兵势气吞如虎,至今余威犹震,而太祖亲编陈扩军延传至今,无人究其根底知其规格,姜氏一朝兴兵叛陈,恐怕满军畏缩难安。”
“三者,目今边夷罗国气焰愈起,陈国举国之兵久驻边境,若陈国内乱,边兵调入国中,难保罗国不乘此兴兵犯境,北下夺城。秦岭以外久失边防,北面江山恐尽入虎口。”
“四者,朝堂诸臣虽半数归姜,但仍有半数乃是开国一脉传下来的忠陈皇党,姜陈二党分庭抗礼,但道义在陈不在姜,姜党不敢明火执仗,皇城龙根犹踞,他们心怀忌惮。”
“五者,凡一国稳坐有主而叛军谋反者,必遗青史万世骂名,阴骘损尽余殃不息,纵夺国而国名不正君威不兴。”
“有此五者,姜党定不愿贸然造反。世代摄政,缓缓图之这才是他们的谋划,待到有朝一日大陈彻失王道,再于乱世之中改换江山,这方为名正言顺的上上之策。”
一番言罢,陈执默笑,提壶给崔怀景倒了一杯茶,推至他面前。
“匡陈崔家,可谓相门有相。”
“明明都艹过多少回了,还像是一根手指都吃不下似的。”
陈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他不想反,我们就逼他反。”
崔怀景听这一句话,惊伤六叶连肝肺,吓坏三毛七孔心。
“剪他们的党羽,杀他们的嫡亲,逼到他们不得不反。”
崔老头坐不住直接站起来了,“你这这这......”
他这了半天,才说出句囫囵话来,“姜家造反固然自损,可他们不反陈邦尚有一息之存,他们若反陈氏江山就是一团死局了啊!”
“崔公安坐,死棋腹中有仙着。”
崔怀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这是太祖的遗策。”陈执于是说。
崔怀景扶着桌子,哆哆嗦嗦地坐下了。
“这件事我来做,你去办另一件事。”陈执说道,“如今春试初毕,落榜的考生们羁留都城,大多还未动身还乡,我和考官打过了招呼,你去重开试卷,把里面有真才的,一一亲自请回来。”
崔怀景轻点点头,这事不在话下。朝堂科举已经虚设多年了,崔怀景惜才,每番看着真珠落选鱼目混朝,他都扼腕叹息。
“折尽我这把老腰,也不漏放半个。”崔怀景说。
“还有,”陈执看着他说道,“崔家虽然现在混得不怎么样了,但京城百年簪缨清流,名声和人脉还在,用你的名声和人脉,把你知道的、能打听到的人才也都请过来。”
听陈执这话,崔怀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