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贵妃娘娘早就闹着走了呢。

没想到她能学到傍晚,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副将见惯了那些娇弱的女子为了讨帝王欢心,一时兴起来学骑马后又哭哭啼啼的样子,他原以为贵妃也是如此,现在才知他的偏见有多狭隘。

副将不由得对贵妃刮目相看。

曲统领道:“我觉得她有些眼熟。”

副将愣了一下:“见过?”

“这应是我第一次见贵妃才对。”曲统领的目光跟随着那道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帝王和贵妃骑着马,往远处走去,附近都是皇家禁军,按理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然而,暗处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着太监服远远跟在身后。

这草场上的太监也不少,多是来照料马匹,维护场地的,没人特地注意到此人的异常。

皇家马场乃先帝时期所建,裴珩登基后又在此基础上扩建,将方圆十里的草地圈为禁地。

青砖甬道笔直如弦,直通草场深处那座金顶望楼。

暮色四合时,马场仿佛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望楼悬起的九盏九龙纹宫灯次第亮起。

二人御马而来,将马匹拴在底下,朝望楼上走去。

这楼极高,可俯瞰半个皇城。

清风徐来,带着野草的芬香。

裴珩甚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候,牵着许青栀的手上来,温声道:“这里没有君臣,我们随意些。”

男人金冠高束,玄色锦衣,凭栏而坐,比以往多了几分随性闲适,让人暂时忘记他是高坐明堂的帝王。

“我以前常来这里,皇宫虽大,却无我容身之所,唯有来这才能获得片刻宁静,比起那金銮殿,其实我更喜欢这里。”

“只是登基后,我却甚少过来了。”

太阳下山后吹过来的风会有些冷,裴珩便牵着她的手进了望楼里的暖阁。

里面除了地方小了些,但摆设皆和宫中寝殿并无太大分别,而且能看出生活痕迹,虽没有宫人守着,却也常来打扫,屋里很干净。

许青栀将披风脱下,挂到了一旁,打量着四周。

陈设简单雅致,书架上摆满了书卷,倒是不太像裴珩肃杀狠厉的风格。

“你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女人。”对面的裴珩说道。

他大马金刀的坐于榻上,慵懒向后一靠,朝她伸出手。

许青栀走了过去,自然地牵住他手坐在腿上。

裴珩垂眸看着她,眼神渐渐炙热,手往她衣襟里探。

屋里的气温一寸寸拔高,窗外天寒地冻,屋内热火朝天,被翻红浪。

二人难得温情,裴珩待她亦是温柔了许多,会考虑她的感受了。

半晌方停。

许青栀原本被风吹得有些白的脸此刻浮上绯色,唇瓣娇艳,脖颈上红痕交错。

两人皆是汗湿一片。

许青栀心里思绪杂乱,心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温存。

裴珩却没注意她的异常,长臂搂着她,脑袋往后一靠,一条长腿曲起,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缓缓道:

“我九岁时随父皇南下,同行的还有几个皇兄皇弟,可他们回程时独独把我忘了,我身边只有一个侍从,不幸又遇到了扒手,身上盘缠连带着皇子信物都一并被盗,落魄至极。”

思及此,裴珩摇头轻哂,脸上却无难堪,甚至能看出几分留恋的表情。

“虽风餐露宿,落魄了些,却是难得的自由。”

裴珩在许青栀面前时极少提及自己的过往,当然,他在外人面前更不会谈论这些。

许青栀脑袋倚在他胸膛,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