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岫白站在落叶居门口,紧紧盯着只比他略高上一点的门头,上面倒是没有什么灰尘,桉树会定时定点的清扫,木头有些烂了,仿佛踹上一脚就能断。

临进门时,他微微低下头,黑眸藏匿在月色落下的阴影里,就像他那不见天日的儿时一般沉寂。

七年前。

宁远伯府。

一个幼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周围奴仆来来往往,一个个噤若寒蝉,一点多余的目光都不敢投过来。

如今天气见凉,寒气一波一波的从地上渗入身体,薛岫白已经跪了两个时辰,若是再跪下去,怕是腿就废了。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不明白为何无人信他,心里却有些想念长公主祖母了。

祖母去世后,皇伯伯对他甚为喜爱,曾问他要不要住在皇宫里,可他拒绝了。

出于对亲情的渴望,他带着一块长公主留下的白玉令牌,孤身一人回了宁远伯府。

那时府外兵荒马乱,每日都会有军队来府搜查,后来父亲要走了他的白玉令牌,府中这才安宁下来。

一日,薛岫白独自在书房学习,他的胞弟薛岷白不知从哪得来令牌,握在手里把玩,弟弟比他小上三岁,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上去劝说弟弟放下令牌,为此他愿意将自己的小木马换给他。

谁知弟弟在拿到小木马后,却高高举起令牌,用力砸了下来!

他立刻想去接住它,可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瞧着令牌顺着手指尖摔落在地,碎成四块。

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他却毫无反应,祖母的最后一件东西,没了。

让他清醒过来的是弟弟的哭声,他抬眼一看,弟弟不知何时跌倒在地上,母亲李钰钰这时冲了进来,弟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娘亲,哥哥摔碎……推我。”

母亲慌忙抱起弟弟,大声痛哭起来。

而他百口难辩,无论他说什么,母亲也只是低头哭泣。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领子钻了进去,打湿了一片衣衫,可他连擦的力气都没了。

这时,他隐约听到下人喊,“伯爷回来了!”

等他勉强撑起头的时候,只看见父亲的背影,母亲抱着弟弟扑进他怀中哭泣,片刻,父亲才看向他,目光带着彻骨的厌恶与冷意,“小小年纪便如此顽劣,对待手足这般残忍,便让他跪着吧!”

“父亲……”

后来,薛岫白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能杀……胜了。”

这次重创让他在床上躺了一月,才慢慢的能下地。可是落叶居的门一直锁着,没有小厮,没有婢女,一个人都没有,每日定时定点的送饭到门口,若是他取的晚了,饭菜就会撒一地,或者消失。

日子过去久了,绝望的孤独感彻底淹没了他,薛岫白差点疯掉,甚至还学会了自言自语。

有一日,他看见了长公主的身影,匆忙追上前去,“祖母是来带岫白走的吗?”

后来送到的奴仆发现了差点投井自杀的薛岫白,那时他双颊凹陷,苍白虚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小侯爷?”

桉树有些奇怪,往常小侯爷早早就进了门,哪里在门口发这么长时间的呆。

“今日不用侍奉了,明早再来吧。”薛岫白飞快说完,一个闪身低头进了门。

“诺。”

院内萧瑟,据说是常青的灌木这两日也叶子枯黄,落了满地,落叶居院内只有一间屋子,往常薛岫白学习、练武、睡觉,都是在这小小院落里。用步绕着院子走一圈,也不过22步。

屋内点着一盏烛火,圆桌前坐着一个人,影子胖些却也随着风吹动烛火而晃动。

薛岫白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