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方式是不能好好跟人沟通商量,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张思芮正要细究,就被告知要出个现场。西城东北角一个工业园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张思芮、周小年负责这起命案,许言午配合做尸检。很简单的案子,男人长期虐待女人,生理和心理双重虐待,女人忍到女儿高中毕业远赴美国求学,用最残忍的方式要了男人的命她利用职务之便,偷了动物园的麻醉剂,放倒了男人,放干了男人的血。

女人自己报的警,根据电话录音,女人报警时,男人尚有气息,一直在颤声求饶,但女人并没有理会,只是细细地跟警察陈述自己的住址和门牌号。

警察赶到的时候,满屋都是血迹,女人坐在血泊中,一时哭一时笑,但哭声跟笑声都小得只能她自己听到。她看起来是那种一辈子都不敢跟人起争执的贤妻良母式女人,但直面如此血腥的现场,眼里却没有一丝惧意。

“致死原因是大量失血……割了生.殖.器……”许言午戴着手铐翻看着男人的尸体,转身皱眉跟周小年说。

女人戴着手铐本要跟张思芮出去,闻言回头细声交代道:“我剁碎冲马桶了,厨房的案板上应该还有残渣,你们可以提取检验……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很容易便能结案的案子,唯一棘手的是,没有人知道要怎么通知她刚去了美国的女儿。女人原话说,女儿一丝一毫也不知道父母之间的事情,他们在女儿面前总是做出伉俪情深的模样。他们有一整个衣柜的家庭装,他们庆祝每一个人的生日、每一个传统或西方节日。她以前看过女儿的日记,女儿希望如果有下辈子,他们依旧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永远不分开。

张思芮在下班前联系上了那位“一丝一毫也不知道父母之间事情”的女儿曹柔。曹柔听完她冷冰冰的叙述,在那端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最后轻声道:“麻烦你告诉我妈妈,她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我不能原谅她。”

张思芮:“曹小姐,我们不处理你原不原谅她的问题,你是她的直系亲属,且年满十八,依照规定,我们必须要通知到你。”

曹柔默了默,回复了句“知道了”,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在这通电话之前,大家有过短暂的讨论:曹柔到底知不知道她父母之间的事情。韩捷、周小年和俞衍比较倾向于曹柔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且早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备战高考,应该确实是不知道。而张思芮坚持她知道。她的父母并不是专业演员,不可能常年如一日演得滴水不漏,更何况,她母亲身上总是有伤,她怎么可能不怀疑,不去查证?她为什么不点破?因为她自私,她希望她的母亲能继续隐忍,以成全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反正只要她闭上眼,她的家跟别人的家就没有什么不同。结果证实张思芮是对的。

张思芮听着“嘟嘟嘟”的电话盲音,一时有些茫然,以至于周小年在她耳边催促了句什么,她并没有及时捕捉到,直到赵大千等得不耐烦隔着回廊亲自出来喊人,她才意识到今天周五,周五下班前有例会,她噼里啪啦地开合着抽屉,翻出起了毛边的硬皮笔记本和四个文件夹,蹬蹬蹬大步跑向会议室。

距离除夕只剩下两个礼拜了,张思芮开会中听到路局顺口提到春节期间各部门值班安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往年她非常愿意在春节期间值班,值自己的班,在有需要时,也替韩捷、周小年、付崇峥和俞衍值班。她孤家寡人,没人可团圆,不如就老老实实工作,既有翻倍的工资拿,也能聊以遮掩无家可归的凄惨。今年她倒也愿意,但由于生活里多了一个霍蔚,再由于上午韩捷刚刚说过她“不好好跟人沟通商量”,在文员下班前来问她值班时间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她破天荒地没有点头,跟大家一样持保留意见西城分局的春节值班表比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