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沥沥从青绿的竹叶上滴落, 林中雨声不断,空置许久的小木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烛灯,微弱光芒被大?雨吞没。

为免水汽进?屋, 沈姝云将门窗闭紧, 水汽蛙虫进?不来,屋里浓浓的药味也散不出去。

幸而她在药铺熏陶多年,药味再重?也受得了。

这里是当初拂雪与?邱山暂住的小木屋, 应是守林人的临时住所?,不知因何缘故被废弃,好在并不十分破旧, 至少能遮风避雨。

墙角堆放着她从马车上拿下来的药材, 手上是还没调完的止血药。

刚把人带到这儿, 她就让邱山去给景延简单擦干净了身体?, 自己现配了各种止血药、强心药、解毒药,给他又是喂汤药,又是包扎伤口, 从头?到脚医一回,竟用了一大?半药物去。

景延现在昏迷着,不知还能不能吊一口气回来, 自己无论如何都离不得这儿,就只能让邱山在关城门之前赶马车回城,去买药材、吃食和衣裳。

好在出城时,为了以防万一,她往车上放了一身替换衣裳和一床薄被。

衣裳已?经换上,而那床本用来为景延裹尸的薄被,现在严严实实的盖在他身上,只露出一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小脸。

“已?经这么晚了……”沈姝云呢喃一声, 心想邱山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大?概是没能赶在关城门前出来,又或许是为其他的事绊住了。

总之他今晚应该是过不来了。

邱山有一身武艺,他如果在这儿,哪怕荒山野岭,她也不会?害怕。

如今人虽不在,好歹外头?有层层雨幕遮掩,想必不会?有人踩着泥泞找到这儿,山里的野兽也不会?在这种天气外出觅食,此处暂时还安全。

夜色越来越深,沈姝云准备好了明日要用的药,放在桌上。

她本想趴在桌子上睡,又担心距离太?远,无法及时观察景延的情况,便挪了另一个凳子到简陋的木床边,想要靠在床头?睡。

唯一的烛火熄灭,小屋变得更暗,除了外头?纷杂的雨声,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她轻轻将手伸进?被子里,按在少年侧颈,脉搏十分微弱,身体?更是冷的吓人这一日一夜,他身上多了数不清的棍伤,后?背好不容易才养好的旧伤,如今烂成了一片。

另有手腕扭伤,一身淤青,五脏受损,以及那吴赖子下的砒霜,在黑市兽圈那种潮湿不见?光的地方?放久了,砒霜毒性大?减,这才没绝了他的命去。

若不是他求生意志坚定,又有这许多因缘际会?的巧合,能让她及时把人从乱葬岗里救回来,他早就没命了。

沈姝云坐在凳子上看他毫无生气的面庞,内心一片虚妄。

她掩面拭泪,提心吊胆一整天,此刻才有片刻喘息。

行医两年,她见?过许多的悲欢离合,却从未见?过比这还要重?的伤。他才十几岁,孤身一人,是有怎样坚定的信念,才能忍着一身剧痛撑到现在。

抚在他侧颈的手越来越凉,再这样冷下去,只怕他挺不过今晚。

床上铺的是草席,盖的是薄被,昏迷的少年像个冰块一样,把被子都给冷透了。

左看右看,找不到一丁点用来取暖的物件,沈姝云心一横,脱下外衣盖在被上,掀开轻薄的被角,自己躺了进?去。

不敢压到少年脆弱的身体?,她只敢侧躺在床沿靠里一点的位置,枕着手臂,用自己的体?温将被窝暖起来,驱散他身上的寒气。

她的呼吸从刚开始的紧张,逐渐放松下来,身体?在感受到寒冷后?,很快回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少年,瞧他惨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缓和,又去摸他腕上的脉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