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他听着这些或震惊或质疑的声音,居然不似以往无数个夜晚里想象的那般煎熬,反而出乎意料地镇静了下来。
总归是瞒不过的。
若说一个魔修说的话尚可质疑,那么戴仲冯此刻默认的态度却是结结实实地给出了答案。
人们沉浸在震惊的余韵当中,经过了一段相当混乱且冗长的交头接耳时间。
苏韶怔怔站立在原地,依旧没能从不可置信中恢复过来。她猛地想起了卷宗上慕煜的来历,难道……那就是原因?
风慈门弟子堆里有人恼然道:“好哇,竟敢自导自演瞒了我们这么多年,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怎么,”慕煜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风慈门的施掌门,悠然宗的秦师尊,阅山派的张长老……”
“他们早就知道了啊,没有告诉你们吗?”
他每吐露出一个名字,被点名的人就脸色难看上几分。
待慕煜说完,在场的门派竟然全军覆没,没谁能免幸于难。
人们面面相觑,略略静下来了一点,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茫然以及慌乱。有些没听懂的,连忙向身边人追问,却是被拉了拉衣袖,示意不要多问了。
施世茂铁青着脸,从喉咙中挤出话来:“……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我可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很快有人接着应道:“没错,这魔修想凭三言两语挑拨我们,大家莫要上当!”
稀稀拉拉的,有回应声响起。
“先不论真假,这又与你们这群魔修有什么干系。当初你们自己心怀鬼胎,借虫梼之势时可是气焰嚣张得很,若论作恶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又以什么姿态要求我们作出回应?”有人冷笑道。
“如果说,我们就是十年前的幸存者呢?”
声音从一个魔修身上发出,他模样很小,脸蛋带着点肉,看上去还介乎于少年以及青年之间。
此刻,他却是怨恨地盯着那人,尖利道:“以往的魔修干了什么,我不需要知道。害我从小失去家人到处流浪的,至少不是他们!”
在他身后,陆续有不少魔修回应
这这里的,竟然有小半部分人是为此才加入魔修的。
乐长老:“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即使吴掌门当初确实做错了……你如今此举,岂不是更加大错特错。”
他看着塔顶之上的慕煜,被这一系列骤然揭露的真相弄得心神俱震,但仍并未放弃劝说的可能。
“自觉冤屈,大可向众人揭露真相,衡明宗自会为此受到应有的代价,又何必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可知放出虫梼,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血流成河,这样的你,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揭露真相?”慕煜微微歪过头,似是不解地重复道,“乐长老,您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不过区区一介弟子,能向谁诉说冤屈,又有谁会为我们伸张正义。若要说我在这十几年中学到了什么,那莫过于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我今日所言所说,你们当中的部分人并非第一次知晓,可也不见他们思及什么仁义道德。若是我不反抗,他们便装聋作哑,若无其事地过了这一辈子;可但凡我像今日这般反抗,倒引起你这样的人出来开始说道理来了。”
“谁说过我要与他们有所区别?”他的视线转移至戴仲冯身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将无辜之人性命捏在手中的滋味,原来是那么那么的美妙。”
冰雪的融合使得他的皮肤几近苍白,无限近似于精怪的化身。
他已经不能再算是一个完全清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