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稳,还快。
这座院子和之前囚禁她的不一样,地面没有铺砌砖块,被雨水泡了几夜的湿润泥土,比平时更容易刨开。泥点被弹飞,很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从上方看,只会看到草丛在轻晃,让人分不清是风吹还是雨打所致的。若是拨开草丛,就会看到一只淡黄色的动物,上半身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正在奋力刨挖,只剩下一个肥嘟嘟的屁股露在空气里,左右晃动,颠起了一串小波浪。不一会儿,她就完全消失在了洞里。
院墙的里侧,墙根鼓起了一个小土包。“噗”一下,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桑桑钻了出来,警惕地一扫四周。果然,守在外面的两人根本没发现她潜进来了。
第一步成功了。桑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四足并行地爬到了屋子前,从窗户攀了进去。
房间里安静而昏暗,烛火笼在绢纱中,晕开了一团柔和的光。一进去,浓郁的药味儿就扑鼻而来,呛得桑桑退了半步,用粉爪子捂紧了鼻。
这个房间布置得颇为奢华,和外面的环境格格不入。桑桑有点儿惊讶,看来,这江邵是个货真价实的孝子,宅子都这么破旧了,还要把父亲的房间维持在过去的水平。
床榻上隆起了一个人形,纱幔飘飞。桑桑谨慎地在花瓶后躲了片刻,没瞧见异常的动静,才来到柱子旁,沿着帘子,爬到了横梁上。
忽然间,床上那人发出了一声浑浊的呻吟。桑桑吓了一跳,缩起脑袋,往房梁阴影里藏了藏。好在,对方并不是醒了,只是在昏睡中发出了叫声而已。
顺着横梁爬到了屏风内侧、床榻的斜上方,桑桑定睛一看,暗暗心惊。
床的四周,设了一个古怪而复杂的法阵,以血绘成黄符,密密麻麻地被银弦穿过,在空气里飘飞。
和养子不同,江含真长相英俊,是标准的美男子。而且,还出乎意料地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颇为怪异。只是,病痛的折磨,依旧让他的眉间、鼻旁形成了深刻的纹路,显得刻薄而瘦削。
江含真没有盖被子,只穿着白色单衣,衣襟还敞开着。可以清晰看见,有一团岩浆般绚丽的火光,正在他的胸腹皮肤下四处游动、冲撞,仿佛被困厄在他的身体里,找不到出口。每逢它要破体而出的时刻,床边的符咒便会亮起。这股火光便如碰壁了一样,倏地缩了回去。江含真的身体也会随之剧烈地颤抖一下。
但是,不管怎么游动,这股火光都避开了江含真的心脏位置,没有进入那儿。
桑桑的小短尾翘起,激动万分。
她找到了,那就是江折容的心魂!
原来,江含真这家伙抢走心魂后,自己私吞了。
江折夜曾说过,心魂是他父亲用一只稀世大妖的心脏研炼出来的邪肆力量,一般来说,无法客居在人类身体里。也就是和江折容才罕见地相融得那么好。
这股力量能让一个濒死的孩子起死回生,一定还有其它功效。
不难想象,江含真应该是贪图这股力量,想将它据为己有,却没有能耐让它安分地待在自己的身体里,只能用邪法禁锢着它。
心魂心魂,顾名思义,它必须待在心脏里。结果,它现在一直对江含真的心脏避而不入,足见它根本不愿意入港。
桑桑的目光在法阵和江含真的身上来回转动。
是不是破坏了这个阵法,就可以释放这股心魂了呢?
她预估不到这样做会不会引发更恐怖的后果。但时间不等人,只能试一试了。
在这儿使用妖力,恐怕会引发外人注意。桑桑决定纯用力气来解决,顺着纱幔下滑,来到桌子上,跟大力士一样抬起了烛灯,点燃了法阵上的符咒。
干燥的符纸是最好的燃烧物。